圖那臉上笑容瞬僵,當即改口:「其實它有名字了,叫照夜,你喚別的它很可能不會應。」
「是這樣麼?」付邀今故意捏了下馬耳朵,惹得白馬甩了好幾下腦袋,「照夜?」
白馬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好吧。」付邀今佯裝遺憾地嘆口氣,「那就繼續叫它照夜。」
……
當天傍晚,其餘參加冬獵祭典的兄弟氏族陸陸續續抵達主營附近,他們動作麻利地安營駐紮,帶著牛羊和珍奇寶物前去拜見鷹王。
主帳內再次設下宴席,款待這些遠道而來的王族。
不知道是不是怕再被氣吐血,老鷹王只在筵宴開場時短暫地露了個面,證明他還沒死,沒待一會便抱恙回帳休息,由各小部族裡最為年長的一名首領代為操持後續。
等到大王子和二王子都入座,老首領看著攤在案几上的羊皮卷,倏然問:「圖那呢?他怎麼還沒到,快派個人去催催。」
二王子鄂多聞言有些疑惑,但也只是微微皺眉,甚至還主動派自己手下的人去請三王子來;
大王子貝托這段時日仗著重生囂張跋扈慣了,當著一眾叔伯的面裝都不裝,直接嗤笑一聲:「老阿格,您怎麼還沒喝就醉了?圖那一個野種,這種場合他也配來?」
老首領一看就是堅定的鷹王派系,甘願為老鷹王當唱白臉的人:「圖那也是你塔格的兒子,是你的親弟弟,為什麼不該到場?」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又道:「更何況,他已經鷹主允許參加後日的冬狩,今日筵宴他自理應到場,獲知冬狩的各項事宜安排。」
底下坐著的各位小首領里,沒一個是真正的笨人,光是聽這兩三句話就能立刻領會老鷹王的用意。
等到圖那到場,這些過往數年從未拿正眼看過他的叔叔伯伯們不說熱情歡迎,好歹也沒一個給他冷臉。
不同於早晨刷馬時建議粗暴的打扮,筵宴上的圖那穿得很精神,捲髮半扎,眉眼間都是屬於青年男性獨有的朝氣和鋒芒。這次他終於好好地穿了件能完全遮住身體的長袍。長袍寬大,但異族風格的皮帶恰好將腰身曲線勒了出來,上面還配著把嵌滿了寶石的短匕,長身玉立,行走生風。有幾個跟隨父親出來看熱鬧的公主都看紅了臉,不知道鷹主家竟然還有長相如此標緻的三王子。
付邀今坐在妻室位置上,正無聊著,倏然見圖那入座之後偷偷朝他眨眼睛,忍不住莞爾一笑。
沒成想這點小動作竟然落到了大王子貝托的眼底,他就像明白了什麼一樣,氣得狠狠把酒杯往案几上一砸。
付邀今留意到貝托製造出來的動靜,緩緩斂了笑,低下頭,用垂落的長髮遮住思索的神情。
自動解鎖的世界原始碼昨晚又擠牙膏似的吐出了一段不重要的劇情線索。付邀今急著想知道大王子手裡的底牌是什麼,智障系統卻給他解碼了一段大王子上輩子的糟心情史,還是和真正的平遙郡主有關。
上輩子美貌嬌弱的平遙一嫁來,大王子就對她暗中覬覦,不同於族人普遍的審美,貝托對平遙這種病弱憂鬱的類型毫無抵抗力,內心蠢蠢欲動,幾次想要逼迫他這位無依無靠的母妃,但礙於老師苦苦規勸,他需要在外維持寬仁賢德的形象,只得一直忍耐,想著只要等老鷹主一死他繼位,平遙還不遲早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但先不提最終他奪位失敗的結局,老鷹王甫一歸西,平遙便向中原朝廷上書,請求歸鄉,卻沒想到皇帝敕令一切從赤桓習俗,即『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婚姻制度,令她復婚新任鷹主,平遙自知此生歸鄉無望,竟在老鷹主天葬那日服毒自盡。
付邀今指腹輕輕摸索著碗壁,再次抬起雙眸,這一回,他在大王子貝托眼底看到了對她毫不遮掩的垂涎。
重活一次的機遇令他膨脹到了極點,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或許最開始他的心愿只有讓母親和小妹安康幸福,但現在,他想要的太多,貪婪得像只不知饑飽的饕餮。
更關鍵的是,他也太蠢笨了,竟然把上輩子爭權奪位的失敗歸咎於恩師傳授的帝王仁義之道太過保守迂腐,所以這輩子就要由著他真正的本性肆意妄為。
到底是什麼樣的腦子才會得出這般結論?
相較將大王子推上王位,達成他的心愿以此消除執念,付邀今更推崇他已經執行過一次的絕望值方案,讓大王子重蹈覆轍,發現重活一次掌握先機仍舊無法改變必敗的人生,從而絕望離去。
不過扶持二王子上位也有一個問題,付邀今至今仍不清楚大王子眼高於頂的底氣從何而來。若是日後想與二王子合作,就需要儘快解鎖相關劇情,謀求應對之法。
當然,其實他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個更加大膽的Plan C……
……
出乎意料,除了從頭到尾擺著張臭臉之外,整場筵宴結束,大王子都沒有再折騰出什麼動靜。他完全無視了兩名弟弟的存在,對三王子禮節性的敬酒恍若未聞,只自顧自地和寵妃調笑,二王子在旁邊搭了兩句話他更是直接出言諷刺回去,氣得二王子也沒了好臉色,筵宴一散場他就陰沉著面容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