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著與她對視,瞬時落了下風。
——問心,他對她確有千百般愧疚。
棠驚雨起了怒意,推掉他拿著蒲扇的手,就要起身離開他的懷抱。
他急忙收緊雙臂,整個人貼在她的身上,不肯讓其離開。
棠:「鬆開。」
謝:「不。」
棠:「既然不信,何須多言。」
謝:「這一切都要怪你。怪你對我的愛不夠,教我患得患失,一點風吹草動,就要剜掉我的心。」
棠:「……」
謝:「驚雨,我只是想讓你多愛我一點。」
見她兩息過後還沒有回應,他低頭對著她的左上臂,隔著輕薄的夏衣輕輕地咬了一口以示提醒。
「嘶——」她往後躲了一下,又被他蹭上來。
她沒好氣道:「嗯。看你表現。」
他一口氣哽在喉嚨里。
【她好囂張啊。】
長嘆一聲。見她態度好不容易軟了下來,他到底鬆了一口氣,一邊搖起蒲扇給她扇風,一邊軟著語氣說:「你不要動不動就跟我生氣,我只是太緊張你了,所以有時候我的語氣會有一些著急。你慢慢跟我說,不要跟我生氣,好不好?」
「嗯。」她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
「餓了嗎?要不要下去用膳?還是在這裡用膳?」他的語氣輕快了不少。
「一會兒吧。想歇涼一點兒。」她舒適地窩進他的懷裡。
他彎起唇角,深嗅著她身上柔和馨香的玉蘭花香,語氣溫和地說:「好。」
又過兩日。
二人正用著晚膳,謝庭鈺問著棠驚雨在翰林院的事情,一著急,又追問起蘇崇文與她如何如何。
她端著碗,無聲地斜睨他一眼。
他頓住未說完的話,只好歇了心思,掛起一張笑臉,給她夾了一塊山藥,安撫道:「你不是愛吃山藥嗎?再吃一塊吧。」
這之後,對於翰林院裡發生的事情,他就是再生氣,摔了一隻又一隻的瓷杯瓷碗瓷壺,也不敢再在她面前多問一句。
但這氣總憋著也不行,故此他尋了一個機會,同她說:「你看,你從翰林院回來的時辰,與我從大理寺下值的時辰相差不遠,不如你順道來接我罷,我們一起回府。」
倒不是什麼為難人的要求,棠驚雨就答應了。
次日。
謝庭鈺下值看到街對面停放著的謝府馬車,還有站在馬車一旁低頭玩風車的棠驚雨,心情比高懸枝頭的夕日還要璀璨。
還沒等他開口喊她,一道身影率先從他身旁竄出去,無比輕快地喊道:
「蕤蕤——」
謝庭鈺險些從石階上摔下來。
【該死!怎麼把嚴飛凝給忘了!】
低頭玩風車的人聞聲抬頭,露出一個微笑,朝飛奔而來的嚴飛凝展開雙臂,一下將她擁進懷裡。
謝庭鈺氣得咬牙切齒,一把拽過準備回家用膳的陸佑豐。
陸佑豐:「你幹什麼?你給我鬆開!」
謝庭鈺:「嚷嚷什麼。請你吃飯還不樂意?」
陸佑豐正要拒絕,但一轉念,回到家中必然要被一眾長輩們絮叨成親一事,再者被念叨明日一道去見這家還是那家的小姐,還不如隨友人們一道吃喝玩樂。
陸佑豐腳步輕快地超過謝庭鈺,朝棠驚雨招手:「驚雨。」
棠驚雨向他略行一禮:「陸大人。」
嚴飛凝:「佑豐?你怎麼也來了?」
陸佑豐:「謝大人要請吃飯,我怎能錯過?」
嚴飛凝:「哎呀,我剛才還說要請吃飯呢……既然庭鈺要請,那我們——」
陸佑豐:「肯定要去他的天香酒樓好好宰一頓。」
嚴飛凝:「好耶——」
謝庭鈺悄無聲息地撥開嚴飛凝牽著棠驚雨的手,跟一座大山一樣穩穩立在她跟棠驚雨中間。他伸手攬過棠驚雨的後腰,與她靠在一起走路。
嚴飛凝瞠目結舌地看著身旁的謝庭鈺,轉身去問陸佑豐:「你剛才可看見了?」
陸佑豐的表情很複雜:「我真想沒看見。」
嚴飛凝:「陸大人,我要報官。」
陸佑豐:「升堂,立即升堂。」
謝庭鈺:「報什麼官升什麼堂,府衙今日閉門,爾等明日再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