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驚雨站在一棵黃櫨樹前久久不動。
這棵紫葉黃櫨的花開得正好, 好似一團團柔軟漂浮的淡淡的煙粉色霧氣。
謝庭鈺就站在她的身後,偶來幾位賓客與之交談,倒也不算無聊。
不多時, 周家小姐尋來, 朝他行過一禮, 直言道:「少卿大人,棠姑娘何在?」
謝庭鈺:「尋她何事?」
「聽聞她插花技藝了得,想請她以『金粉佳人』為題, 完成一副花作。畫師我都安排好了。」
謝庭鈺將陷在花霧裡的人拉出來。
只聽黃櫨枝頭微動,一隻白貓從枝葉處一躍而下,飛快地跑了。
怪說她能看這麼久,原來是在逗貓。
「光顧著逗貓,想必周小姐剛剛的話,你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到吧?」
謝庭鈺說完,果然看見棠驚雨露出迷茫的神情。
棠驚雨順著謝庭鈺的目光望去,與容顏清麗的周可卿四目相對,二人各行一禮,隨後,周可卿重複剛才的話。
「……只要棠姑娘能應承,有何要求儘管提。」
棠驚雨略一思忖,說:「別說是我作的就成。」
周可卿下意識地看向謝庭鈺。
謝庭鈺適時接話:「她喜靜,不好出名,還請周小姐答應。」
周可卿點頭。「自然。」
棠驚雨需要黃櫨花,指揮謝庭鈺走來走去地剪枝,剪下的黃櫨花枝由周府的下人送到一旁的耳房。
見謝庭鈺隨著前來,周可卿便說:「大人在席間飲酒閒敘便可,我會照顧好棠姑娘的。」
謝庭鈺牽著棠驚雨的手,微笑應答:「她膽子小,離不開我。反正我也閒來無事,正好瞧瞧她是如何讓『金粉佳人』大放異彩的。」
實則有兩次前車之鑑,再去參加什麼宴會時,謝庭鈺都不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周可卿看向謝庭鈺的目光中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
「我原先以為少卿大人是個冷漠疏離的性子,以前遠遠見了,都不敢上前同大人問好。」周可卿說著抬眸悄悄看了看謝庭鈺的側臉,「沒想到,您也有如此溫柔可親的一面。」
謝庭鈺笑笑。「周小姐客氣了。」
棠驚雨沉默著聽那二人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攀談起來,心中有一絲絲怪異的情緒遊動。
荷花宴之後,棠驚雨沒再遇到過被人針對的事情,也多虧了身旁這位郎君的形影不離。
也見過賈文萱與宋元儀兩回,她分不清這二人是真心待她友好,還是礙於謝庭鈺的面子待她友好。
總之她們對她示好時,謝庭鈺會在一旁看她的反應,多半是希望她也能友好回應的期盼目光。
她如他所願,儘可能不對她們冷臉。
這段時間,她的情緒在明確厭煩與模糊高興中來回切換,中間還夾雜著如此刻一般怪異不明的愁緒。
花作很快就完成。
棠驚雨根據周可卿的詩句,以大片大片的黃櫨花鋪墊出瓊瑤仙境的意象,再插入高低錯落的三枝「金粉佳人」,給花作取名——瓊台仙。
兩面百蝶穿花彩繡紗面屏在木台上被緩慢移開,「瓊台仙」的裊裊仙姿就在眾人面前驚艷登場。
偌大的庭院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棠驚雨望著案桌上灼灼盛放的芍藥。
菩提根水一點悟。
她頓然明白這陣子心中浮游的怪異不明的愁緒是什麼。
此夜回去後,噩夢迭起。
夢裡她變成一株種在盆碗裡的芍藥。
芍藥開得正艷,置放在堂屋正中央。
四周都是圍繞著花幾欣賞芍藥的面目模糊的賓客。
謝庭鈺是身姿清雅的主人,笑意盈盈地迎來送往。
其間不知誰用剪刀剪落一朵芍藥。
謝庭鈺寬容地笑道:「一朵而已,不要緊的。」
她半夜驚醒,一額頭細汗。
後來,剪掉的芍藥從一朵變兩朵、三朵……
謝庭鈺的身邊多了一個女主人、兩個女主人,之後還多了一個小孩,兩個小孩。
謝庭鈺始終寬容地笑著,說:「幾朵花而已,不要緊的。」
最後,所有的芍藥枝條都被剪落,凌亂地掉在地上。
謝庭鈺還是寬容地笑道:「花枝而已,不要緊的。芍藥根還好好的,往下好好照料,細心養護,來年還會開出更多更好的芍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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