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氣之下一掌拍在畫案上。「別給我裝啞巴,說話!」
「砰——」
畫案被掀翻在地,方硯、筆架、水洗、鎮尺、還未作完的畫悉數摔在地上,墨汁浸透宣紙,淌染青石磚。
柳絮飛雪隨風烈烈灌入亭中。
站起來推倒畫案的棠驚雨面朝著謝庭鈺,一字一句對他說:「大人,你聽好了,我不需要過年也不需要熱鬧!
「這些年來,我與草木親,亦生草木心。對草木而言,不管今日是過節過壽還是尋常無事,都是平凡普通的一天。
「不管經過它身旁的人是達官貴人還是白丁農夫,都是一閃而過不需要被記住的凡人。
「那麼與我而言,每一個日子,哪怕是除夕,也是尋常平凡的一日,每一個人,都是與我無關面目模糊的普通人。
「你們熱鬧到死也好,這裡冷清如墳場也罷,我不介意,不在乎,也無所謂!
「什麼生生死死,恩恩怨怨,愛恨情仇,統統無所謂!我不要!」
一番話說到後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覺得此刻痛覺如針海狂浪打在身上,脹滿的情緒需要立刻傾瀉出去。
顧不上眼前的人是何等反應,也等不了自己冷靜,她披上一件白狐斗篷,大步流星地踏進白茫茫的漫天風雪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有道是:
嘯風陣陣寒霜雪,冷意烈烈如針刺。
怪道平生靜如水,原來衷情勝滔海。
生死恩怨怎無謂,只是自憐求不得。
紛紛暮雪吞白衣,情苦愛恨心底唳。
謝庭鈺面容震愕地愣在亭中許久,風雪撲面襲來,頃刻間身後置景輪轉,亭中化為大殿,人聲沸盈,彩帶翻飛,紅綢金箔,歌舞酣暢。
「……你愣著做什麼呢?」一旁的陸佑豐用手肘去推謝庭鈺,「趕緊起來給陛下敬酒啊。」
適時,風雪瀰漫,屠蘇酒香。
回過神來的謝庭鈺急忙端起案前的酒盞,隨一眾大臣起身,齊聲唱念——
願陛下洪福齊天萬歲萬歲萬萬歲。
佑大奕國祚綿長百姓安康勝舊年。
一杯敬酒飲完,又見漫天飛雪,皇帝大手一揮省去後面的流程,笑著讓諸位愛卿領賞回府,團圓過年。
謝庭鈺叫住殿前司的李副將,商量今年要替他巡邏玉京燈會,理由用的十分充分,說李副將正值新婚,妻子又是第一回在玉京過年,想必很是需要丈夫在旁協助府中各項事宜,而他孤家寡人,正好做個順水人情。
李副將躊躇片刻,與他推脫了一番才答應下來,並拍著胸脯應承道:「謝大人日後有任何需要幫忙的,李某在所不辭。」
替值需要到殿前司步兵指揮使姜子良面前解釋緣由。
姜子良是滿臉疑惑:「你去年就沒過個好年,今年好不容易能輕鬆一點,怎的又給自己找事兒做?能不能給你身邊的同僚歇口氣?」
謝庭鈺如此解釋:「左右今年無事,待明年將人情要回來便是。何況還能趕上一起去潤文的芳懿樓吃團圓飯,屆時同樣能一道去燈會逛逛。」
姜:「這能一樣嗎?你挑的還是燈會最繁忙的時段。」
謝:「是。瞧我多給你這個指揮使省心。」
姜啐了他一聲。「你這活兒剛才要是在大殿裡攬下,我還覺著你會做官。這會兒私底下,你圖什——噢!今年賈宋兩位小姐都會去看天宮瑤池大仙燈,你小子,是找機會去當護花使者吧?」
謝無奈道:「你瞎說什麼呢。不是一回事兒。」
姜卻越想越對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用不好意思。」
謝拍掉他的手,當下也懶得辯解,只說:「將輪值腰牌給我。」
陸佑豐在宮門前叫住謝庭鈺。
陸佑豐的表情有些煩躁:「你先前不是還說要好好享受生活嗎?現在又攬下巡邏的活兒是什麼意思?把我這個右少卿架在這兒了?我還要不要回家過年了?」
謝庭鈺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是私事兒,你不用憂心跟我比。回家好好過年罷。」
陸:「我怎麼好好過年?回去人家說怎麼左少卿大過年還勞心勞力在外巡邏,右少卿倒十足閒心在家耍玩。我看你是成心坑害我。」
謝:「呸!大過年的,能不能說兩句好聽的。」
陸:「說不了。你現在就將腰牌還回去,要麼我替你去。」
謝庭鈺躲開陸佑豐上前搶腰牌的手,不得已開口道:「好好好,我同你說實情。你聽了別宣揚出去。」
陸佑豐拉長耳朵去聽。
謝庭鈺有模有樣地說:「聽聞賈宋兩位小姐要去看大仙燈,我正好借著『安全護送』的理由,與之一道遊玩。」
陸佑豐頓時放寬心,反過來笑著去捶他的肩膀。「明白明白,是我唐突了。」
好不容易把陸同僚勸回去過年,一轉頭就看到氣鼓鼓的賈文萱和一臉漠然的賈文菡,謝庭鈺愣了一下,暗道真是不巧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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