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蹚水聲逼近,沉重的腳步里摻了血水,任誰都走不遠。
燭線將對方捆住,一點點拉回來,這次沒再給他靠近的機會,死死釘在自己面前。
秦硯依舊沒有直視他的臉,側過目光,平靜地盯著不斷上漲的水面:「傷害你,對我來說沒意義,你自己退出去,還是要我來硬的?」
人影輕笑了一聲,胸口不斷起伏:「秦硯,你這人真的很沒意思。」
「不過你放心,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走著瞧。」
燭線鬆了。
人影沒了生息,原先披著宋子京皮囊的血肉迅速乾癟下去,隨著大腿處的血水快速下降,不過幾秒,地上就只剩下一張紙皮。
周圍終於不再只有黑暗,秦硯狠狠吐出一口氣,用力眨了眨眼,這才開始審視環境。
一方小院,角落裡擺著幾個紮好的紙人。
這院子實在是太小了,就連天窗也只有一點點,仿佛見不得光,被陰氣不斷滋養。
這是什麼風水格局?難受的要命。
再一扭頭,他看見許裴正用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站在角落。
得,這也是剛出來的。
環視一圈,沒看見宋子京,秦硯下意識擰眉,突然想到那人說不好看,又舒展開了。
許裴已經緩過神,走到秦硯身旁:「你知道我剛剛經歷了什麼嗎?幾十個紙人追著我砍,累死我了,你也被紙人追了嗎?」
秦硯撈了撈袖子:「沒有,我去游泳了。」
許裴一頭霧水:「游泳?你認真的嗎?」
秦硯點頭:「嗯,血水裡。」
許裴頓時安靜。
兩人此刻站在整個院子唯一的光源處,秦硯仰頭看著那唯一露出的一點天光,似乎在等什麼。
黑暗裡,多了一人的喘息聲。
許裴扭過頭,手裡還拿著那張竊音符:「出來了?現在該相信我說的了吧。」
紅袍從黑暗裡緩緩邁出,宋子京揉著太陽穴,視線最先鎖在秦硯身上,沒想到和他來了個對視。
秦硯率先移開目光,語氣淡淡:「這裡有二樓,上去看看。」
許裴一把甩出張新的竊音符,又走在最前面了。
宋子京頓了頓,隨後還是跟在秦硯身後。
低頭走了沒兩秒,面前的白衣公子止住腳步,他抬頭,卻意外對上秦硯的目光。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宋子京錯愕:「啊?」
誰知秦硯根本不是在和他商量,一把鉗住他手腕拉近。
兩人的距離急速逼近,宋子京根本沒反應過來,一眨眼和秦硯已經挨在一起了。
他們的呼吸瞬間纏繞在一起,不過瞬秒,又立馬拉開距離。
秦硯扭頭跟上許裴,鬆了一口氣。
二樓比院子還昏暗,沿著走廊擺了兩排燈籠,沒一個是亮的。
許裴的竊音符不僅有聽音的效果,還能定位,他拿著那符在走廊里來來回迴轉,就是找不到地點。
宋子京在身後跟著半天沒說話,這會兒沒忍住:「許公子,找得到嗎?」
許裴摸著牆壁,將符貼在牆上:「就在這裡,但是這裡是堵牆。」
秦硯頓了頓:「確定沒搞錯?」
許裴打包票:「絕對沒搞錯。」
靈燭翻出,白煙升起,竟是穿透那堵牆,鑽到牆體裡去了。
不多時,秦硯收回燭線:「裡面是空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
他話音剛落,宋子京接上話頭:「砸開看看不就一切明了了?」
秦硯忍不住:「我們到底是拆家還是找人?」
眼看要出現分歧,許裴又開始掏袖子:「別急,我有一計。」
「我帶了生魂盤,能感知到魂魄的存在,她要是個人就能感覺出來。」許裴掏出轉盤,起手勢,將生魂盤放置與牆根下。
起初那盤毫無動靜,大約過了一分鐘,指針才開始加速旋轉,一直停不下來。
宋子京湊過來看了一眼:「這是何意?」
許裴蹲在那盤面前,沉思兩秒:「意思就是周圍全是魂魄,但沒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