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京懶懶倚靠在窗邊,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秦硯身上:「秦公子還會醫術?有意思。」
「宋子京。」
秦硯頂著一屋子月光,直直望向他。
「你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第44章
兩相對望, 宋子京倚在窗邊把玩著令牌,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正值午夜,萬籟俱寂, 屋外院牆邊種了幾棵樹, 枝葉隨風搖晃,鋪上一層天然背景音。
他沒回答, 目光在榻上的林雪芥身上停留了一瞬,手上動作終於止住,將令牌收進腰間。
秦硯一直擰著眉沒鬆開過,此刻宋子京突然起身,幾個跨步就到了他面前。
背光的角度令秦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眉間的指腹觸感卻是冰涼真實。
「別擰眉,不好看。」
秦硯稍稍俯視他,語氣淡淡:「大人是以什麼身份說這話?少卿?還是宋子京。」
對面那人不回答, 秦硯也不慣著,伸出手將他動作隔開:「既然如此,最好還是保持距離。」
榻上的林雪芥質化速度很快, 不多時就整個凝成白乳狀,活像一截人形蠟燭。
宋子京向後撤出兩步距離,神色恢復如常:「今日的確是我莽撞,既然是我冤枉了公子,理應道歉, 不過公子可要小心, 別再讓我抓到下次。」
說完,他欠身行禮, 轉身出了屋。
行至門口,秦硯叫住他:「王夫人還沒回來, 你急著回房做什麼?」
宋子京側過臉,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秦公子若想等,那便等著吧。」
睡回籠覺那是不可能的了,按照昨夜的規律,沒過多久就會天亮,倒不如仔細想想晚上發生的事。
宋子京真回了房間,秦硯一人坐在院裡,細細將事情從頭到尾捋一遍。
王勉,一位馬上就要參加科舉考試的考生,據他所說,他正供奉著一位相公,所謂是文曲星降世,保他福星高照。
然而半夜,他會在竹林里瘋狂挖掘,尋找「策論題」
要是真如許裴所說,紙人會帶著他前往竹林親自尋找試題,這也確實能算得上是舞弊。
阿聽的弟弟,幾年前參加考試,考取解元。
就在得道飛升之際,突然得了「癆病」,一夜之間壓垮了身體,到了如今這種境地。
最關鍵的是這「癆病」還不準確,全憑阿聽一人所言,沒人好奇是哪位大夫給的診斷,她說是癆病就騙地王勉從未進去看過。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從不允許王勉進入。
秦硯肯定王勉的事情和阿聽弟弟有聯繫,難道是王勉供奉的相公有問題?
輾轉思襯之際,許裴氣喘吁吁從門外邁進來了。
他一進來就將大門閥上,身後全然不見阿聽的身影。
秦硯站起身:「王夫人呢?」
許裴彎下腰,撐著膝蓋連連喘氣:「不見了。」
「不見了?你沒和她一起嗎?」
許裴擺擺手:「甭提了,她確實是去了醫館,但那醫館是不是正經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一個小時前。
許裴奉命跟著阿聽去找大夫,出門前他心裡直嘀咕,這大半夜的哪裡還會有醫館開門?
女人提著裙,在前方腳步飛快,全然不顧身後跟著的許裴,過了石橋就往小巷裡走。
街巷裡無半點燈火,阿聽穿梭在巷道里十分熟練,轉彎走岔路一點兒都不帶猶豫,原先許裴只是緊緊跟著她,看她這副模樣難免要起疑心。
他想快走幾步追上她問兩句,誰知又一個拐角,阿聽停住腳步,敲響了面前的小小木門。
許裴剛到面前,木門被拉開一條縫,裡面傳來男人粗獷沙啞的聲音:「幹什麼?」
那聲音給人的感覺極其不適,不像是普通的低沉壓嗓音,倒像是指甲在白紙上划過,有種隱藏著的砂礫摩擦感。
阿聽滿臉焦急:「弟弟出了新狀況,我來領些藥。」
門「吱呀」一聲開了,只露出一條僅僅容許半人通過的狹小縫隙。
阿聽身子一扭就要鑽進去,許裴哪能讓她就這樣離開視線,當即跨步上前,死死抵住門:「王夫人,拿藥就在門口也可以,午夜不安全,我們要儘早回。」
阿聽置若罔聞,只顧著往裡擠,反倒是門內的男人出了聲:「藥材都是夫人現配,我們不懂,你也別瞎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