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裴一臉莫名其妙:「不是,我剛剛真的捆住他了,還有誰糊弄你了?穿了身紅袍真就翻臉不認人了?」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秦硯擰眉擋在許裴身前:「有事屋裡說,未知全貌,大人少下論斷。」
說完,他輕輕拽了許裴一把,讓他走在自己前面先進了屋。
宋子京看著他背影,垂眸不語。
進了屋,依舊沒點油燈,秦硯和宋子京各站一邊,許裴坐在桌前,手裡拿著金剛圈發懵。
宋子京輕咳一聲,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說說吧,不是要解釋嗎?」
秦硯看向許裴,剛好他急急開口:「我一開始被夢魘住,後來感覺不對,床上有個紙人告訴我竹林里有策論題,讓我去拿。」
「然後你就去了?題呢?紙人呢?」
許裴伸出手,看著滿手墨水:「讓他跑了,原本我已經捆住他了,但紙人的重量實在太輕了,什麼時候跑的我都不知道。」
秦硯沉默不語,倒是宋子京又開口了:「你的意思是半夜有個紙人爬你的床?告訴你策論題的題目,帶著你去拿?」
聽起來實在離譜的一件事。
秦硯是相信他的,因為他剛剛也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再加上昨天晚上他看到的王勉動作,如果事實真是這樣也合理。
但問題就在於目前這個宋子京不是他們所認知的那個宋子京了,完全不相信這些。
秦硯扭過頭:「題呢?給我看一眼。」
許裴立馬掏袖子:「要我說這古人的袖子也就這點方便,藏點啥小東西都行。」
那張紙掏出來,展開一看,密密麻麻的文字。
秦硯掃了兩眼就遞給宋子京:「你自己看,是不是題目?」
宋子京接過,一行行看得認真,越看到後面越皺眉。
許裴忍不住催他:「看完了沒?是不是啊?」
宋子京抬起頭:「吵吵啥?我哪知道是不是,我又不是今年考生。」
秦硯真是拿他沒招了,一把奪過那紙,甩在桌上:「大人說話要講究證據,既然你無法證明這是今年的策論題,又如何斷定我們和那王勉一樣徇私舞弊?」
「既然不是,那你們半夜跑什麼?」宋子京乾脆叉腰,一副耍無賴的架勢。
這又是個難解釋的問題。
紙人一事只有他倆理解,宋子京不理解,但要是跨過紙人這件事,他和許裴的詭異行徑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要怎麼說?說許裴半夜無聊跑到竹林里發瘋挖出一道題?還是說他秦硯睡醒了沒事幹出來走走?
三人面對一張圓桌陷入了沉默。
本以為這命題無解,誰知下一秒,女人的尖叫響徹院落。
三人幾乎是同時衝出門外,想都不用想,這聲音只能是阿聽的。
聲音是從廂房傳來,秦硯直覺不對,直直衝著院裡去了。
拉開門,秦硯對墨水味快要脫敏,屋內女人趴在床邊,死死抓著床簾,哭的梨花帶雨。
大步跨到床邊掀開床簾,裡面躺著的林雪芥渾身開始滲出乳白色的液體。
秦硯擰眉,這是質化了?
許裴也跟進來,擠了半天才看到,鬆了一口氣。
「林家人都這樣,魂魄養的很好,有自我保護機制,起碼能保住林雪芥的一條命了。」
女人抽泣聲不斷,一邊哭一邊死死拽著秦硯的衣袖:「秦公子,你不是說你會醫術麼?能不能幫忙看看胞弟這是怎麼了……」
秦硯哪會醫術,不過是哄著過來看林雪芥一眼,即使是他此刻知道林雪芥不會有事也不能說。
宋子京反應極快,已經將人撈起,扶到桌邊坐下,低聲安慰了兩句,這才不經意問道:「王夫人果真是有責任心,半夜都要起來照顧弟弟。」
阿聽坐在一旁直抹眼淚:「已經習慣了,不照顧著些難免生事,大人,可否允許女子明日上街去為他請大夫來看看?他這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秦硯視線挪到她膝蓋處跪髒的衣裙,皺了皺眉。
本以為宋子京會拒絕,誰知他表情一松,語氣親切:「明天去?萬一弟弟病情加重了怎麼辦?夫人現在就去吧,叫一位公子陪著你。」
阿聽神情錯愕,剛想說些什麼,宋子京已經扭頭去叫許裴:「這位許公子我看很精神,就由你陪夫人去吧,快去快回。」
許裴愣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走過去扶起阿聽:「夫人,我們走吧。」
阿聽表情尷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宋子京的眼神堵回去,無奈起身跟著許裴走了。
屋內只剩下秦硯和宋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