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測。」衣非雪道,「他攻擊誰也不會攻擊我。」
魂獸心說你哪來的自信?
衣非雪已經準備好了。
就算不讓他去,眼下也沒更好的辦法,況且見他成竹在胸,魂獸也就從善如流了:「我給你護法,但你需記得我本體在滄瀾秘境,鞭長莫及,若真發生難以控制的狀況,我幫不了你。」
衣非雪閉上眸子:「快點吧。」
以元神進入明晦蘭的識海,方知魂獸沒有危言聳聽。
確實烏煙瘴氣,亂七八糟的。
衣非雪叫明晦蘭的名字,沒有回答。
四面八方全是黑霧,他被迫像個迷路的旅人,只能小心謹慎的摸索前行。
似是察覺到有外物侵犯,識海震盪,似是要將他衝撞出去。
衣非雪正要應對,忽然一道清光順著在外的本體湧入元神,半徑之內,盡顯清朗。
衣非雪在心裡感謝魂獸的護法,繼續前行。
由相思扣指引,他很快尋到明晦蘭元神所在,穿過層層迷障,終於見到窩在角落裡,被各種怨念戾氣壓得嚴嚴實實的元神。
衣非雪一掌拍散這些烏七八糟,快步衝過去。正如魂獸所言,明晦蘭戒備心太強,即便元神「沉睡」了也鋒芒畢露,時刻提防外來者的靠近,衣非雪被推出去好幾米遠。
這還多虧了冥冥之中的相思扣,讓明晦蘭暈頭轉向的元神知道衣非雪是自己人,否則就不是推走,而是一腳踹的神魂俱滅。
魂獸在外喊道:「別再靠近了,很危險。」
衣非雪充耳不聞,義無反顧的走過去,阻礙很明顯,寸步難移。但衣非雪堅持向前,哪怕是龜速的挪也要一步步挪到明晦蘭的元神跟前。
又被推出去,重複了七八次。
衣非雪能察覺到明晦蘭元神的疲憊,疲憊而堅持,瀕死的掙扎。
衣非雪邊叫明晦蘭的名字,邊再次靠近,這一次他終於走到跟前,張開懷抱,擁住明晦蘭。
元神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宛如嬰兒眷戀母親的懷抱,柔順依賴的團成一團。
衣非雪立即融入明晦蘭的元神,一窺他的夢魘。
第61章
明晦蘭那一劍, 斬的萬物化成飛灰。
他以為自己能醒過來,可左右環視,尚在夢中。
明晦蘭回落地上, 無論送親隊伍還是迎親隊伍都潰散不見了。
只剩下斷裂的喜牌,破碎的紅燈籠,散發著孤寂與蕭條, 滿地狼藉。
明晦蘭本能往前走, 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明宗門外。
明晦蘭鬼使神差的伸手推門,一片刺眼的白光迎面襲來, 明晦蘭本能閉眼,待光芒減弱, 只聽耳旁傳來女人虛弱的咳嗽聲。
明晦蘭驚坐而起:「母親?」
姜素掩著嘴唇咳嗽得撕心裂肺,明晦蘭急切的想送一道真氣給她, 可掌心貼到姜素的脊背,輸送進去的真氣微乎其微。
姜素握住他的手, 故作輕鬆的笑道:「母親沒事, 蘭兒別擔心。」
明晦蘭眼中含痛:「您的身子……」
「好多了。」姜素溫柔的摸摸他的頭,對此避而不談,只笑著問他的功課做得怎麼樣了。
「咱們晦蘭年僅五歲,就能通篇背誦四書五經,真是天縱奇才,昨個兒還聽夫子誇你呢!」
明晦蘭低頭看見自己在床邊晃蕩的雙腿, 床很高,他踩不到底。
「母親開心嗎?」
「當然開心。」
明晦蘭跳下地面:「那我再舞一套劍法給母親看看。」
他隨手拿了把木劍,迫不及待的跑到院中表演劍術。一套精妙絕倫的劍法舞下來,沒有得到掌聲, 明晦蘭詫異的回頭看,發現母親不見了。
「鍾叔,我母親呢?」
「小姐去宗主的書室了。」
明晦蘭怔住幾秒,母親經常去父親的書室,母親的貼身侍女說,這叫添香並立觀書畫,這種時候可不要打擾了。
心裡這麼想的,卻莫名其妙走到書室了。
小小的明晦蘭心裡填滿了大大的困惑,正要離開,突然聽見裡面傳出一聲壓抑至極的低喝:「別!」
他看見母親從父親懷裡掙扎出逃,略顯狼狽的整理凌亂的裙擺:「我最近身子不適。」
怎會這樣?
明晦蘭懵了,母親應該是笑著的,父親應該是寵著的。
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是真?
他聽見父親冷嘲:「你哪日身子爽利了?」
姜素:「明宗上趕著伺候你的人有多是,你找他們吧。實在不行,收了我的貼身侍女做側室,你們成天眉來眼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