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松臉色大變,姜素萬念俱灰的笑了笑,轉身就走。
明晦蘭站在角落,看見姜素前腳走,貼身侍女後腳就進來了,不等請安就被明如松一陣掌風掀翻在地。
「我讓你看好姜素,不是讓你看著我!」
「認清自己的身份,少痴心妄想。」
明晦蘭揉了下眼睛,忽然,他又聽見女人撕心裂肺的咳嗽。
場景更迭的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是母親一口一口吐著血,瘦骨嶙峋,臉色慘白,身體單薄的猶如一片霜打的殘葉。
明晦蘭眼底一紅,正要過去,卻有無數隻手從背後抓住他,將他狠狠按在地上。
是明如松的弟子們。
明如松冷冷瞥他一眼,抬步邁過門檻兒,走向姜素。
明晦蘭想大喊,卻發不出聲音,用力掙扎反被更粗暴的按壓住,下巴重重磕在冰涼的地磚,滿嘴血腥。
屋內傳出女人壓抑的抽泣聲。
明晦蘭五內俱焚,壓抑許久的靈力幾乎呈暴走的狀態崩裂而出!以他為中心,整個庭院的所有明宗弟子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到處零落!
「明如松!」他失控的一聲怒喝,歸塵一劍撕裂空氣,闖入寢殿,照著明如松穿胸而過!
猙獰鮮血濺的滿床都是!
衣衫不整的女人坐起來,接住軟塌塌倒下來的明如松,她瞳孔震顫,既難以置信,又悲絕痛苦的看向明晦蘭:「你殺了如松,你怎麼能弒父?」
明晦蘭內府震盪,血氣狂涌:「母親……」
女人撿起掉落在床上的歸塵。
明晦蘭腦子嗡的一聲響,幾乎喊破了音:「不要!!」
女人橫劍自刎,鮮血如泉,濺紅了床幔。
明晦蘭一口血湧上咽喉。
他聽見一道稚嫩的童音,充滿了最純真無邪的蠱惑:「醉生夢死有何不好?」
「若你不自作聰明,現在應該抱得美人歸,熱熱鬧鬧的回到家裡拜堂,你的父母琴瑟和鳴,你的道侶驚才艷艷,洞房花燭夜,多麼美好,嘻嘻。」
「看你實在可憐,這樣吧,只要你求我,我還你美夢如何?嘻嘻。」
明晦蘭咬著牙關:「滾。」
「我偏不,嘻嘻。」
忽然,所有的鮮血和狼藉完全消失。
明如松坐了起來,碎裂的房門復原,砰的關上。
一切如同倒放,回到可以再次選擇的節點。
女人的抽泣聲仍在耳旁,明晦蘭一劍衝破房門,同樣結果了明如松。
「為什麼?」女人抱著丈夫的屍體,幽怨的望著明晦蘭,「你殺了我最愛的男人,你以為我會高興嗎?」
明晦蘭:「你知道他一直……」
女人眼含熱淚:「我知道,他一直在騙我,他並不喜歡我,只是愛我的體質罷了,所以每次雙修,其實都是他單方面榨取我,拿我當爐鼎。」
女人嘴唇勾起殘忍的冷笑:「可那又怎樣?我愛他,我心甘情願。」
明晦蘭踩著殷紅的鮮血,靜靜的看著她:「那你抹脖子吧。」
女人:「??」
明晦蘭走進寢殿,抬手召來掉落的歸塵,遞到女人面前:「給。」
女人:「?!!」
明晦蘭也扯動嘴唇,勾起比她更殘忍的冷笑:「不然我幫你,魘——獸!」
坐在那裡「嘻嘻不出來」的自然不是魘獸的本體,而是身為造夢者,留在作品裡的「簽名」。
通俗點講就是一小塊神識碎片。
「你居然能清醒過來?」魘獸瞳孔豎立成針,如同一條被激怒的毒蛇。
美夢使人沉淪,噩夢使人癲狂。
即便是無欲無求的無情道修,美夢和噩夢交錯疊加也會被折磨的精神崩潰,輕則瘋瘋癲癲,重則自絕經脈!
而明晦蘭有欲有求,本該是最好拿捏操控之人。
可他居然醒了?
在上古夢魘之獸親手創造的夢境之中醒了!
他該是何等恐怖如斯的人類。
魘獸難以置信,突然,心神大震。
莫非他見過更慘烈的地獄,早已經過千錘百鍊,所以無堅不摧?不不,不止如此。
見過地獄,直視地獄,甚至……迷戀地獄!
魘獸頓覺一陣毛骨悚然。
這個白衣俊朗,翩然絕塵的人不是人,是魔鬼!!
相思扣瑰亮明燦。
以及腦海中片刻不停歇,一直傳來的「明晦蘭明晦蘭明晦蘭明晦蘭」,跟叫魂兒似的。
明晦蘭都快不認識自己的名字了:「師父別念了。」
一分無奈,九分歡喜。
衣非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