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沒說完就被手捂住了嘴,綏因笑得張揚:「你大可試試換種方式把我留下,或許你也能在某個方面成為我的老師呢?或者你也可以探尋一下殺死我的方法,我也很好奇。」
他衝著戈菲眨眼,又將他的胳膊扯開,坐在床邊一絲不苟地穿衣服,戈菲望著他布滿傷痕的背部,電光火石間想起了什麼:「你的尾勾呢?」
綏因身子一僵,隨後又放鬆下來。
「忘了,這樣比較方便來著。」
在蟲族總不能沒有尾勾,不然那就不是被當成雌蟲或者亞雌的問題了,是很有可能被當成外族一起抓走。
去浴室溜達一圈回來,神清氣爽,穿得也是蟲模狗樣,他走向衣帽間,隨意抽了件披風披上,尾勾藏在披風之下一點點緩慢地搖晃,似乎心情很好。
綏因掏出光腦看了兩眼,隨即便發現了不對勁。
哦,有小耗子在背後偷偷搞事情,不僅燒了他的基地,還把他可憐的柯瑟一塊兒給抓了進去——他那個什麼都不會甚至蠢到離譜的「好朋友」。
「啊,可憐的醫生。」
綏因嘆了口氣,隨手將正悄咪咪打量他的戈菲拽起來:「今天不上班?」
「今天休息一天,我特地給了那些蟲崽們一天適應的時間。」
「藉口,」綏因歪著腦袋看他,唇角勾起,「既然沒事那就和我說說,為什麼要把我們可憐的柯瑟醫生抓到大獄裡面去?」
此話一出,戈菲狀似無意般揮開了他搭上來的手,只是盯著他,用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眼中泛著水潤的光澤,他用一種無所謂地語氣道:「誰讓他鬼鬼祟祟蹲在重案現場。」
「那你總不能讓切爾森因為那個刻著【醫生】的牌子就把我們親愛的柯瑟醫生抓走吧?柯瑟醫生真的很可憐。」
綏因說到「柯瑟醫生」的時候,臉上不僅沒有擔憂,相反的,他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生怕誰不知道他是在嘲笑柯瑟·塞西亞。
戈菲冷笑一聲,避開這個話題,他上前一步,揪住綏因的衣襟,仔仔細細地整理著,同他貼得極近,他緩緩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我覺得我做得還挺隱蔽的。」
神色淡定語氣平緩,就像是在談論今晚吃什麼一樣隨意。
綏因低頭看著他長且下垂的睫毛在那紫色的玻璃球上輕飄飄地扇過,面上是耐人尋味的笑容,對於他的這個問題,綏因給出的回答是——「天底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東西,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東西。」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的光腦上有問題,再不濟還有個系統能幫他看著,雖然這個系統暫時被他單方面屏蔽。
只為了維護「長輩」的威嚴。
「那你知道了為什麼不阻止?」
「為什麼要阻止,你不覺得這其實挺好玩的嗎?」綏因低著頭看他,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的笑容再度擴大,「比如你現在還在想怎麼從我身上找到剩下幾隻蟲的消息。」
話音剛落,戈菲抬眸和他對視。
第52章
他們就保持著這樣的動作許久, 戈菲起初是面無表情的,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嘴角微微翹起。
欣喜?
你在開心什麼?
綏因看著他,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乃至於消失不見, 最後蛻變成一張冷漠的臉。
他們之間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他趁著戈菲盯著他的唇瓣發呆的縫隙忽然低下頭,急速靠近,卻又在距離他的唇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來, 就這樣對視著, 誰都沒有先打破這氣氛。
戈菲就這樣看著他,眼底的星光不住溢出,他就像是人類古老童話中那頭尋到了寶藏的惡,得意傲嬌的小表情幾乎要粘在臉上展示給所有蟲看——他在臉上寫著:瞧!你也對我有意思吧!
綏因的視線從他的眼睛下移到他的鼻尖, 再到唇瓣, 最後重新回到眼睛, 他有注意到戈菲的視線跟著他一起轉移, 跟著他的視線, 一步步地移動, 最後重新交匯。
視線里好像什麼都有, 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問題,拉扯著糾纏著,最後化作一股異樣的暖流匯入心中——這就是綏因的感受。
很怪, 他也是第一次體會到。
綏因看著他的笑臉,那如同宇宙中最璀璨的淺紫色星雲,在億萬光年之外, 囊括了數不清的星球,他忽然覺得,或許有趣的不是戈菲的行為和戈菲的身份,而是戈菲本身。有沒有一種可能,如果戈菲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他還會覺得這樣的戈菲有趣嗎?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