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聽得「啊」了一聲,驚訝不已:「曾懋中居然做了戶部尚書?」
阮仁燧想了想,還是把前世的地圖給他阿耶補得更齊全了一些:「曾二娘子有一子一女,長子就是曾元直,女兒後來嫁去英國公府,做了世孫夫人。」
聖上短暫的失神幾瞬,而後面露一點唏噓之色。
「真是沒想到啊……」
他搖頭說:「裴東亭為了扶持自己的外甥,鞍前馬後,到最後,居然選了曾懋中的女兒做宗婦。」
這意味著英國公府徹底放棄了體內流有自家血脈的外甥,與唐氏夫人一系站到了一起去。
這誰能想得到呢!
阮仁燧有點彆扭地問他阿耶:「等曾二娘子訂婚那天,我要去看看熱鬧,阿耶,你去不去?」
聖上略微想了想,還是搖頭:「罷了,瓜熟蒂落,自有規律,過多地去干涉,反倒不好。」
阮仁燧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
聖上低頭瞧著他,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語氣很柔和地說:「頭髮又長長了……」
又拉起他的小手瞧了瞧,叫人去尋把小剪刀來:「指甲也該剪了。」
宋大監很快送了來,聖上叫冤種坐在自己腿上,低下頭,慢慢地,手很穩地給他修剪指甲。
阮仁燧有點彆扭地板著臉,不說話。
聖上也沒有說話。
德妃過來瞧了一眼,也沒在意,透過半開的窗戶望了望夜空,忽的想起來:「是不是快到吃栗子的時候了?」
聖上笑著附和了一句:「眼見著就是中秋,是快了。」
一直等十個手指的指甲都剪完了,他才將接指甲的手帕和小剪刀一起遞給侍從,捎帶著把兒子給放下來了。
德妃沒有發覺到父子倆之間稍顯古怪的氛圍,拉起兒子的小手來,挨著瞧了,看聖上剪得不深不淺,剛剛好,便放下心來,叫人領著他去洗漱,準備睡覺。
阮仁燧也沒有說什麼。
他洗漱之後,梳完頭躺到榻上,德妃親自去把寢殿裡靠近床榻的幾盞燈給熄了。
聖上則坐在他床邊,隔著被子,很柔和地拍了拍他的小肚子:「老太歲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多心事?」
阮仁燧:「……」
阮仁燧心裡邊那點微妙的情緒霎時間就煙消雲散了。
他被子一直蓋到了脖子,看起來像只被裹得緊緊的蠶,對著他阿耶怒目而視。
聖上見狀,不由得慢慢地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他輕輕捏了捏冤種的臉:「曾元直或許是很好……」
聖上略微頓了頓,才有點不自在地繼續了下一句:「但歲歲也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
他說:「能早早地見到你,阿耶很高興。」
阮仁燧:「……」
阮仁燧覺得自己臉上好像有股熱氣在往上涌。
阮仁燧別彆扭扭地「唔」了一聲,翻個身,用屁股對著他阿耶了。
阮仁燧說:「……好吧,阿耶你也是個還算不錯的阿耶!」
第152章 第 152 章 阮仁燧響亮地應了聲:……
東市似乎從早到晚, 都是熱鬧喧囂的。
阮仁燧跟曹奇武假模假樣地抱著個本子,腰帶裡邊還別著兩支炭筆,再尋了塊硬紙板墊在本子底下, 看起來好像十分認真似的在搞市場調研。
東市進門,最外頭是間小小的鋪子。
那鋪門很窄,約莫只容兩個人側身通行, 難為老闆仔細規劃了,支起鍋來, 賣蔥油餅。
雪白的麵團被揉得軟糯,用擀麵杖擀得薄薄的, 抹上油脂之後, 撒一層蔥花。
完成之後再鋪一層,如法炮製。
如此幾次之後, 蔥油餅初步成型,放到煎鍋里那麼一烙。
不多時,油脂特有的芳香和麵食散發出的麥香,乃至於蔥葉蔥白的香氣,便如同植物一樣, 鬱鬱蔥蔥地活過來了。
阮仁燧跟曹奇武把本子交給侍從, 各自先買了一張蔥油餅來吃。
最底下的餅皮煎得香脆, 色澤金黃, 一口咬下去, 咯吱咯吱作響。
再上邊的餅層卻又鬆軟可口, 蔥葉解除了油脂過分的膩, 實在是相得益彰!
兩個小孩兒咯吱咯吱地在吃餅,小時女官緊隨其後,也咯吱咯吱地在吃餅。
「……」阮仁燧忍不住問她:「小時姐姐, 你不是說再吃就是豬嗎?」
「那怎麼了?」
小時女官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道:「豬也得吃飯啊!」
阮仁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