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彩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天添出了房間,天添順手還把門給關上了,狹小的房間中,很快只剩她們二人。
「阿葉,藥已經涼得差不多了,我餵你吧。」
沐笙歌端起藥碗,用勺子攪了攪,涼下來的藥味道不似剛剛那般濃烈,但依舊不好聞。
夜葉連連後退,擺手道:「我不想喝,她們都走了,你也知道我的痊癒力,不喝好不好。」
他這無意識的撒嬌簡直是如洪水一般將沐笙歌淹沒,整個人都浸在其中,溫軟又帶著少年天真的嗓音將她層層包裹,讓她難以逃離。
但,半個時辰前夜葉小臂上血淋淋的模樣忽然浮現在眼前,頃刻讓她撕開那層糖衣,頂著一雙泛著光澤的惡魔角躍出水面。
「不行,阿葉。」
夜葉嘴角頓時耷拉了下來,腮幫鼓起,被端著藥碗的少女逼得一退再退。
「你這次不喝,下次還會如此莽撞,你知道我看見你被抓傷的時候有多揪心嗎?」
最終,夜葉退無可退,沐笙歌將他堵在了牆角,微微垂眸,精緻的眉眼裡漂浮著朦朧的霧氣,昏暗的燭火隱約映在其中,照亮有些發紅的眼眶,動人到了極致。
霎那靈犀間,夜葉心底生出了一絲驚慌。
她……如此擔心自己嗎?
就像自己擔心她的安危一樣?
「阿葉,你想想,如果今天受傷的是我,你會如何?」
少女潺潺的嗓音交織著熱意灑在頸側,刺激得他貼在牆上的手下意識縮緊,體內的血液不知是因為欲,還是因為怒,漸漸灼燒沸騰起來。
「我不會讓你受傷的,絕對不會。」
可如果她真的被猛虎傷了,他絕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那隻老虎上上下下都得給她入藥,便是一身皮毛,也得拿來給她冬日取暖才好。
「可阿葉受傷了,我也一樣疼的,阿葉忘了嗎?」
夜葉一顆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抬頭望進她那雙染了塵埃般的琉璃雙眸,唇瓣開開合合,嗡聲道:「對不起。」
夜葉哪裡斗得過惡魔般的沐笙歌,輕易便被蠱惑著認了錯,在一勺湯藥遞至嘴邊的時候,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嘴。
「那就乖乖把藥喝了。」
沐笙歌手腕微傾,將木勺中的黑色湯藥送入他的唇間,視線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看他皺著小臉將其咽下,脖頸滾動,仰頭之際,微微露出被領巾遮擋的喉結。
沐笙歌強忍著一口咬上去的衝動,又舀起一勺湯藥,卻是送到了自己的嘴裡。
夜葉無措地眨了眨眸,星河般的眼睛裡透著迷茫,落在她的眼底,像是蜜糖般中和掉了口中的苦與澀。
沐笙歌彎唇說道:「我陪阿葉一起苦,好不好?」
「啊?」夜葉未料到她會如此,發出茫然的聲音。
他看了一眼那個平平無奇,毫無特點的木勺,心底湧起一陣怪異的熱意。
「這個勺子……」他剛剛用過啊!
沐笙歌臉上浮現了一個無辜的笑:「怎麼了嗎?」
夜葉:「……」
他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勺子,最終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那喝藥吧。」
沐笙歌趁他沒反應過來時又給他餵了一勺,這回他小臉皺得沒有剛剛厲害了,咽下之後還咂摸咂摸嘴,像是在回味一般。
沐笙歌見狀眉峰略挑,她原是想讓阿葉吃一塹長一智,記住這個苦味以後能多顧著點自己的安危,可現在看來,似乎有了更加出乎意料的效果啊。
眼看著他再不抗拒,一勺接著一勺地喝著湯藥,沐笙歌忍不住問道:「阿葉喝這麼快做什麼,不苦嗎?」
正在舔唇瓣的夜葉動作一頓,將視線側開些許,長睫眨來眨去,蝶翼般蹁躚。
怎麼會不苦呢,但……那也是她用過的勺子啊。
他喝一勺,她就緊跟著喝一勺,這樣每一勺的湯藥里都帶著細微的她的味道。
純情如夜葉,雖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但因為自身原因無法示眾,根本沒辦法一親芳澤,只是如此的接觸,就已然令他心下沸騰,欲罷不能了。
這哪裡是湯藥啊,分明是蜜水啊!
沐笙歌捕捉到他面上的那縷羞澀,眼角眉梢都浮起了笑意,唇角更是彎出了明媚的弧度。
「阿葉,最後一勺了。」
羞澀又心虛的夜小葉突然聽到她的聲音,貼著牆的雙手不禁收攏得更緊了些,連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微微的痛感令他猛然抬眼,水色的瞳眸震動起來。
他的雙手……都貼在牆上。
那他剛剛是怎么喝的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