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說的那顆黑珍珠在哪?」
見他如此乖覺,蕭沉柝頗為滿意,摘另一個耳墜時的力度便也放輕了些。
「今日陛下見到你了吧。」
阿煥點頭道:「是,陛下還問我是不是您的新寵。」
蕭沉柝笑出了聲,指尖勾起了他腰間垂著的那枚雌獅玉墜。
「她還是那麼喜歡覬覦我的東西。」
凜然的寒意鑽進他的耳朵里,攜帶著淡淡的嘲諷,阿煥不禁縮了縮肩頸。
「那顆黑珍珠,就在她手裡,阿煥想要,就要憑自己的本事拿回來。」
蕭沉柝手上一個用力,便將他攬入懷中,呼吸噴灑在他的耳畔,帶著濃烈的壓迫感。
阿煥呆滯了一瞬,好一會兒後才明白過來她話中的意思,連忙抓住她的衣袖,眼中似要有淚垂落,楚楚可憐,又動人無比。
「少主,阿煥不想離開您。」
搞什麼啊!他從咸陽司出來可不是為了伺候那狗皇帝的,這消息要是傳回去,那群等著繼承他位置的男人肯定樂開了花,二小姐也定然會對他失望!
「阿煥如此心悅本少主啊,連帝王寵愛都不想要?」
這問題,明顯的送命題啊,但在二小姐過往的調教下,他早已拿捏得遊刃有餘。
「阿煥此生,生是少主的人,死是少主的鬼,別說帝王寵愛,便是仙人寵愛,也別想從少主這裡搶走阿煥。」
這話要說給二小姐聽,說不準能換來半月獨寵呢!
但講給蕭沉柝這個油鹽不進的東西聽,她受用歸受用,卻依舊沒有半分改變想法的念頭。
「阿煥如此忠心,本少主甚是心悅,這樣吧,阿煥若能成功拿回那顆黑珍珠,我便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如何?」
阿煥:「……」
經過了幾個月的相處,阿煥已經摸清了蕭沉柝的脾氣。
她若決定了某事,最好還是不要逆著她來。
之前便有一個自覺受寵的侍從,言語間開玩笑般地駁了她兩句,第二天那人便因為左腳先踏入的房門而被仗殺了。
那是阿煥來到蕭府的第三天,當時可把他嚇壞了。
「少主說什麼,阿煥做什麼就是了,少主放心,阿煥一定為少主拿回那顆黑珍珠。」
蕭沉柝溫柔地給了他一個吻,攬在他腰間的手,不斷收緊。
喘息之間,阿煥斷斷續續地說道:「少主,若陛下知曉……」
急促的呼吸聲打斷他的話,「無妨,宮中如今最受寵的貴君,曾經便是我的表弟,她比你更早入了我的府門。」
阿煥:「……」
這姐妹倆是要玩哪出啊!
難道像二小姐說的那樣,離皇就是那種傳說中喜好人夫的變態?
*
儀仗緩緩行至城中早已修完備的行宮,下車之際,蕭沉柝已然換了一身衣裳,同樣還是玄衣,上有鎏金暗紋,赤紅色的發冠束起一頭青絲,簪以鑲嵌著黑珍珠的銀簪。
離皇決定了在此處行宮停留七天,休息之餘,還貪圖新鮮趣味,要親自審案。
一時間,不光是行宮之內的宮侍宮女,就連景邑城上上下下的官員,也都忙了起來。
玉堂館中,居住於此的蕭沉柝卻是淡然無比,全然不被外物所擾,於羅漢床上一顆一顆地數著匣子中的黑珍珠。
那個深匣能裝下的東西顯然不僅僅是這些黑珍珠,蕭沉柝將最上面的那層取出,露出了其下的諸般雜物。
說是雜物,其實不盡然。
稱之為戰利品,更為合適。
蕭沉柝最先取出的,是一個沾染著血色的劣質布帛,雙手將其攤開,上書字字泣血的陳情,那股子沾了悲憤與決絕的血腥氣,即便過了一年之久,也尚未完全散去。
「棠溪雁啊棠溪雁,有你在,南離就還是南離,真是可惜啊。」
燈燭跳躍,隱隱有一道影子從窗邊划過。
「少主。」
來人於她腳下半跪,垂頭行禮道。
「嗯,棠溪家的那個遺孤,如何了?」
輕輕的一道言語過後,空中突然炸響一道驚雷。
蕭沉柝漫不經心地朝半開著的軒窗望去,呢喃道:「要下雨了啊。」
暗衛起身後先將軒窗關上了,這才重新跪下,這次,是請罪的姿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