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與陳銘四目相對,陳銘有些頹然地坐了回去。
「我女兒的母親的。」
「外放,我也想聽聽她說什麼。」
「……」陳銘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她應該不會隨意打擾你吧,說不定有什麼急事,還不接麼?」楚河按壓著自己的手指,低聲催促。
陳銘劃下了接通鍵,點開了揚聲器。
「陳銘,女兒又暈倒了,現在在北方三院,你帶著錢過來……」
「怎麼會突然暈倒?」陳銘的臉上滿是慌亂,「先讓醫生判斷下有沒有生命危險,還是往藥研所送——」
「我剛剛已經打過那邊電話了,那邊說項目終止了,不接收婷婷了。陳銘,怎麼辦啊,不是說她已經好了麼……」
「我去想辦法,你等我消息……」陳銘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了楚河,很快他又低下了頭。
楚河不發一言,等著陳銘與那女人結束通話,又看著陳銘在猶豫片刻後,選擇拿起手機,翻找孟一凡的聯繫方式。
在他撥出這個號碼之前,楚河輕聲開了口:「你打算付出什麼代價?」
「……什麼都行。」陳銘頹然地說。
「你是怕我會拒絕麼?」
「對。」
「我的確會拒絕……」
楚河終於扭過頭、看向了隔間的牆壁,上面貼著密密麻麻的貼紙,他和陳銘談戀愛的時候,也曾在上面寫下過愛語,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貼紙換了一茬又一茬,已經找不到了。
同樣找不到的,還有楚河與陳銘共同走過的來時路。
——這或許就是難以抵抗的命運。
命中注定,他們要以一種近乎慘烈的方式終結所有的感情。
「……我的確會拒絕,陳銘,那個女孩不是你的女兒,我派人取了你們身上的樣本,經過多家機構查詢,你們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係。」
這句話,在大腦里、在心裡、在嘴邊猶豫了那麼多次,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陳銘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豁然起身,強作鎮定,說:「我得去醫院陪我女兒了,以後不必再見了。」
他看起來像極了受驚的雀,想拼命逃離可怖的真相、想繼續當那個無知的、「幸福」的人。
楚河略略抬頭、看著滿身髒污的他,沉聲說:「陳銘,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
「你是為了報復我麼?」陳銘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他極力地想擠出一個笑,但事實上,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滾落,他驚慌失措、他抗拒相信,「你是為了報復我,所以編造的謊言,是吧,是吧?!」
楚河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沓鑑定書扔在了桌面上,說:「你可以自己看。」
「假的,都是假的……」陳銘喃喃自語。
「你先坐下來,冷靜一下吧。」
陳銘身體下傾,就在楚河以為他會坐下來的時候,他卻突兀地衝出了隔間。
楚河下意識地起身,想要追他,但又想到他當時的背叛,還是坐了回去。
他給隋鑫發了條信息:「派人去把陳銘帶回來,我和他還沒有算完帳。」
五分鐘後,隋鑫的消息發到了他的手機上:「陳銘離開咖啡店後橫穿馬路出了意外,人沒死,正在送往醫院。」
又過了幾秒鐘,界面上出現了一張照片。
陳銘倒在血泊之中,雙腿都壓在了車輪之下。
楚河在這一瞬間想到了一句話。
「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第94章
楚河乘車去醫院的時候, 接到了孟一凡的電話。
孟一凡問他:「那女人的電話打到我這裡了,你和陳銘聊完了麼?」
孟一凡沒提那女人是誰,楚河倒也不用猜,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說:「聊完了,陳銘不接收這個事實, 離開咖啡館後出了車禍,我正要去醫院。」
「心軟了?」孟一凡輕聲問。
「嗯, 是有些心軟, 」楚河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我不太想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