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哥坐月子的時候給女兒縫的,團團可喜歡了,結果小傢伙長牙後就被她咬壞了。」唐桉一邊說著沈容元生活的往事,一邊觀察著韓岐豐,對方在聽到自己的女兒喜歡布老虎的時候,眼裡透出些許笑意,但在得知沈容元生孩子時的險情後,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那他現在怎麼樣?沒留下什麼病根吧?」
「沒什麼,恢復的不錯,只不過是……」唐桉表面看上去毫不在意,實則目光像刀子一樣審視著對面的人,嘴裡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不能再生育了。」
「不能再……」韓岐豐聽了對方的話,心裡並未覺得可惜,只是對還未能見面的沈容元越發疼惜和思念,坐在空蕩蕩的床邊,用手撫摸著床頭淡淡的劃痕,心口的疼痛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難以招架。
他的元元一個人到了這裡,為了他生下女兒,生產的時候那麼痛苦,那麼不易,疼到指甲劃破了床頭的木板,自己都沒有陪在他的身邊,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養育孩子,讓自己的親生女兒沒有父親的陪伴整整六年,「沒關係,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活著……其他都不重要……」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太自負了,自負到以為家裡人可以接受沈容元,自負到以為他可以安排好一切,自負到……以為他真的了解沈容元。
「是我不好……這麼長時間才找到他們……」韓岐豐呢喃著握緊了自己腰間的玉佩,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將沈容元和女兒帶回去,給他們最好的,「說吧,你們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不管用什麼法子,我要你把仟州的知府帶回京城。」說著,唐桉從懷裡抽出一張地圖,攤在對方的面前,「從這條路走。」
「唐桉,你回來了。」沈容元放下手裡為女兒做了一半的衣裳,有些急切地站起身來,「我的玉佩呢?」
想起白天對方行色匆匆,非要他和團團一起到他們的客棧才肯罷休的樣子,沈容元難免產生些疑惑,他一向是信唐桉和玫樂的,所以也沒有多問,甚至就這樣將寶貴的玉佩交給了對方,「你不會真的像玫樂說得那樣,偷偷拿去賣了吧?」
「怎麼會?沈哥你別信她,她逗你的。」唐桉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團團,接著不慌不忙地從懷裡取出玉佩,完好無缺地交到了他的手中,沈容元鬆了口氣,緊繃的臉上終於再次展現出笑容。
唐桉看著對方的神情,就知道沈容元心裡放不下韓岐豐,這件事畢竟還瞞著對方,他免不得心虛,於是試探性地問道,「沈哥,萬一……我是說萬一,你那個韓公子找到這兒來了,你想怎麼辦?」
「韓公子?」沈容元將玉佩重新掛在脖子上,聽到對方的稱呼後猛地抬起頭,既疑惑又覺出幾分好笑,「你以前不是從來不這樣叫他嗎?總是說什麼負心漢、人渣、混蛋之類的,我糾正你那麼多次都改不了,怎麼突然就變了?」想起之前唐桉的那副模樣,和現在相比可謂是大相逕庭。
「這就說來話長了……不對,你先回答我,要是他一直在找你,甚至跑到了仟州,你會重新和他在一起,和他回京城嗎?」唐桉不依不饒,沈容元卻不願意回答,轉身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苦笑著繼續忙起了手裡的針線活。
其實他根本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在他看來,自己這種鄉下來的哥兒,對韓岐豐那樣的公子哥而言,不過是讀書閒暇時用來解悶的,他說的那些情話,自己再怎麼當真,都是不作數的,說不定對方早就忘了他的存在,怎麼會為了他跑到仟州?
唐桉本想再追問幾句,誰知玫樂出手制止了他,拽著他的後脖領,將他拖到了另一間房內,「如何?他同意了嗎?」
「有沈哥和團團在,他當然沒有拒絕。」唐桉沒了之前對韓岐豐那股蔑視,平靜地點了點頭,「沒想到他對沈哥還挺一往情深,不似我想像中那般無情無義。」
「那不是很好,這樣他才配活下來。」玫樂抽出腰間的小刀,鋒利的刀刃閃著寒光,「本來他是要和那個知府一樣,被我們半路幹掉的,這下看在他還在意沈哥的份上,可以留他一條命。」
天漸漸亮了起來,深黑色的天邊出現了一道魚肚白,月亮還沒有完全落下,星空也未曾隱去,可太陽的光輝已經迸發而出,忙著照亮整個大地,似乎要照亮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嚴深覺得身邊的人越發的不對勁,從一開始到了仟州,知府自投羅網般的所作所為,到現在每日嚴爍和韓秋殊不知在密謀些什麼,就連韓岐豐都整日的將自己關在屋內,不願意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