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深不敢再多言,北麟帝卻伸出手,指著院子中的一棵樹說道,「以前你母親剛住進未央宮,朕就特地命人在這裡種了一棵從南方送來的樹,可是沒能活過冬天,因為它並不屬於這裡,朕本想著來年再試一次,結果被你母親制止,她說不同的樹,有不同的生長環境,人也是一樣,即便朕是天子,也終會有朕改變不了的人存在。」
「父皇……」嚴深剛張開嘴,北麟帝就出言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他真的撐不住,你就早些通知禮部,讓他們做好準備,你的王妃快生了,你不能懈怠,要記得通知陳貴妃,讓她安排宮裡的接生姥姥去你府上候著,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等朕的孫兒出生,朕要親自給他取名,你們可不許搶先。」
「是,兒臣遵旨。」聽到對方這麼說,嚴深心中的顧慮全然消了,他雖然不明白自己的父皇是怎麼想的,但伊萊斯的離去之路應該會變得輕鬆許多,北麟帝挑了下眉,轉過身去一個人朝未央宮的屋門走去,「滾吧,想必王妃還在府上等你,別讓人等太久。」
第79章 刺繡
於沉月不放心嚴深, 又不能一起進宮,只得安靜地坐在院中,有些心不在焉地縫著衣裳, 金珠站在身邊,再一次委婉地想讓他放下手裡的針線,可對方不願, 目光則時不時地看向院門, 金珠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終於看到嚴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耳邊就傳來於沉月吃痛地輕叫。
「公子,你扎到手了?」金珠扶起於沉月,對方的手指上滲出幾滴鮮艷刺目的血珠, 於沉月笑著和他說無事, 將手指放在唇邊吮吸了兩下,就快步朝嚴深走去,嚴深看著對方越走越快的步伐,急忙衝上前抱住了對方的腰, 於沉月被接了個滿懷,還不忘用手摸著嚴深的身體, 生怕他哪裡受傷, 「阿深, 你回來了, 我好擔心。」
「敘舊而已, 是我不好, 應該派個人來通知你, 害你的在院子裡等。」嚴深緊張地摟緊他的腰, 摩挲著他受傷的指尖, 「讓我看看,疼不疼?快七個月的身子居然還敢走那麼快,別說是我,就連金珠怕是都被你嚇一跳。」
金珠聽到嚴深這麼說,抱著於沉月的刺繡盒子贊同地點起頭來,於沉月望著他們主僕二人緊張的樣子,心中感動,帶著笑意和他們道了歉,嚴深扶著他進屋,將在宮中發生的事情悉數告知,唯獨簡化了自己和內心抗爭的過程,於沉月心有餘悸地望著他,雙眸里透露出一絲困惑,「看起來皇上並不在意伊萊斯的事,甚至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離開?」
說起伊萊斯,於沉月讓金珠去通知他們,說是今日恐怕不能相見,要等到明日,誰知對方同意後,竟表示今晚不會回去,要陪在舒瓦爾的身邊,雖然有些大膽,但他知道對方的性子,勸是勸不住的,無奈只好同意。
「我也有同感,此事本就冒險,但父皇這麼說,想必是考慮過伊萊斯離世後該如何向元昭交代,其實父皇說得對,此事是他們選錯了人,伊萊斯來北麟前,難道元昭帝就真的不曾有一點察覺?既然他們冒險把人送來,肯定也考慮過事情被人知曉的後果,我們繼續依計行事,想來不成問題。」嚴深說著,同之前一樣幫於沉月按摩起右手,卻發現對方因自己的動作而臉色微變,他隱約猜到了幾分,連忙問道,「又疼了?你手上的舊患許久未曾復發了。」
自從於沉月進了王府,嚴深就格外的注意他的手,平日間不讓他用手去碰重物,就連最尋常的讀書寫字也是如此,每次他都會等對方結束後,幫著揉搓按摩,「不行,這些天你不能再碰那些刺繡的玩意兒,要好好的休息。」
「沒……沒事的……」於沉月小聲地嘟囔起來,嚴深不顧他的勸阻,立刻讓人將東西都移了出去,接著自己打開柜子,開始找起以前的藥膏,「也不知那藥還剩多少,我記得是放在這裡……不對,你現在說不定用不得那個,等會兒讓薛苓過來幫你重新配一盒。」
「我本身就慢,再休息只怕衣裳做不成……」對方的語氣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失落,嚴深蹲下身,將頭抵在對方的膝上,親了親他的小腹,「孩子不會怪你的,他在你的肚子裡這麼久,可以感受到你對他的愛,而這種愛,不是一件衣裳就可以表達的,做不完並不代表你不愛他,對他不上心。」
於沉月露出一絲淺笑,微眯的雙眸閃著動人的光,讓嚴深移不開眼,他拽了拽對方的胳膊,讓嚴深坐回到自己的身邊,嚴深自然不會懈怠,將自己的身體當作靠墊,讓於沉月坐著可以舒服些,「你要是真的非要給孩子做衣裳,剩下的交給我來完成如何?」
「你?阿深,你連衣裳都會做?」說不驚訝是假,於沉月沒想到對方可以這麼坦然的說出幫忙的話,嚴深摸著他的耳垂,再用手指慢慢滑過耳廓,他被弄得心癢,卻怎麼也躲不開,「我不會,之前只幫著縫過補丁,但不會可以學,你不也是一點點從頭開始嗎?你為了孩子付出這麼多,現在該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