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深自然注意到從身旁傳來的目光,他現在坐在馬上,只能通過兩聲咳嗽來緩解尷尬,這次秋獵,他本想把善榮留在於沉月的身邊,但小傢伙哭著喊著要跟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表決心,他無奈只好作罷,這下可好,和自己一起凍得瑟瑟發抖。
當然,現在想不了這麼多,他不懂醫術,但是嚴重懷疑古代的頭風病就是這麼來的,換句話說,已經快要被這大風吹得麻木了。他伸手摸了摸凍僵的脖子,又在馬上活動一下筋骨。三皇子嚴泓和五皇子嚴爍的性格可謂大相逕庭,嚴泓溫潤儒雅,前兩日又喜得貴子,整個人笑容滿面,絲毫沒有被寒風所影響,而嚴爍沉默寡言,喜怒不形於色,嚴深想上前搭話,都不知怎麼開口,他知道,在那雙深黑色的眼眸下面是多麼的暗潮湧動,那可怕的城府現在還未見其冰山一角。
飄散的思緒很快被北麟帝的聲音拉回了現實,那過了大衍之年的皇帝依舊聲如洪鐘,站在隊伍的最前面,身後跟著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再往後是朝中的臣子,那人一聲令下,率先沖入山林,緊接著一大批人騎著馬緊隨其後,那林中瞬間百鳥騰飛,走獸四起。
騎馬跟著大部隊,耳邊只有風呼嘯而過以及馬蹄踏過泥土的聲響,嚴深沒想到除了嚴泓,另外兩位的箭術都如此高超,尤其是四公主嚴涴琳,很快就捕獲了一隻飛奔的梅花鹿。
「四妹很厲害對吧。」嚴泓一箭射偏,讓一隻紅狐逃脫,不禁暗暗咂舌,「寒冬將至,也不知今日能不能為琳琅射中一隻,用來做條圍脖。」說罷,就向著狐狸逃走的方向快馬趕去。
嚴深倒是不急著狩獵,等到大部隊散了就放緩了馬的步伐,身邊跟隨的兩位侍衛手裡拿著被射殺的幾隻兔子,他數了數,三隻,夠他交差了。
自己沒必要當皇帝心中最棒的兒子,何況這個故事的結尾早就註定,下一任皇帝肯定是嚴爍不會有錯,畢竟他是主角,他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馬緩慢地向前走著,周圍顯得格外安靜,嚴深正琢磨著找塊空地下馬休息,只聽得遠處草堆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一隻通體棕黃,滿背黑紋的老虎一躍而出,那虎四肢粗壯,身後甩著一條又粗又長的尾巴,嘴裡的熱氣噴涌而出,耳朵靈敏地抽動著,眼神死死地盯著嚴深正騎著的那匹馬。
糟了,怕不是和原書的劇情一樣,遇見餓虎了。
嚴深嚇得後脊骨都發涼,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下自己這麼努力,居然還是和原書的劇情相連了,不過這次他已經提前訓練箭法多時,至少不會像原身那樣無用。
此時他只恨那原書寫得不夠仔細,自己看得不夠透徹,手裡握著弓,身後箭筒里還剩不少未射出的羽毛箭,身邊兩個侍衛已經抽出了刀,刀鋒冒出陣陣寒光,嚴深知道嚴爍會像原書中所寫,很快會趕來射殺老虎,自己只要再撐一會兒就好,他深吸一口氣,手伸向腰間的那個香囊,有月兒的平安符在,自己絕對不會有事。
兩名侍衛見狀,將兔子丟在一旁,希望可以吸引老虎的注意力,可老虎的目光從馬移動到旁邊的兔子,又很快移了回來,顯然是不滿意那點塞牙縫的死肉。它緩緩地移動著,那厚實巨大的腳掌踩在地上,將細碎的斷枝再次折斷,嚴深盯著它,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箭搭外側,拇指拉弦將其拉至耳後,凝神聚氣,瞄準那老虎的眉心。
見狀,老虎稍有停頓,往後倒退了兩步,嚴深不想為此而放下手中的箭,兩名侍衛也不敢輕舉妄動。正僵持著,一隻冷箭從老虎背後射來,筆直刺入脊骨,疼得老虎一聲大吼,嚴深連忙再次瞄準,朝著老虎放出一箭,並未中其眉心,射偏到老虎的肩膀。
老虎吼叫著沖了過來,嚴深抓起韁繩往右後方閃躲,老虎撲了個空,轉頭的瞬間,嚴深又是一箭,射入眉心,後方此時也補來一箭,正中老虎胸口,老虎口噴鮮血,瞬間倒地,很快停止了掙扎。
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手上傳來疼痛,嚴深才緩過神,自己的拇指因為過於用力而被劃傷,不過總比沒命強,他從袖子裡拿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血,努力控制著雙手細微的顫抖。
「二哥勇猛。」嚴爍騎著馬湊近,手上還拿著未收起的箭,「想來今日的頭籌定是二哥的,四姐怕是有的鬧。」
「勇猛?不敢當,你那第一箭射得才叫准。」嚴深命兩個侍衛抬虎,自己下馬把扔在一邊的三隻兔子撿了起來,「想來這頭籌,你要占一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