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被灰嗆得只咳嗽,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口鼻。
忽聽瓏淵道:「在那!」
雲浮順著瓏淵的目光看去,只見原先懸掛曜天神像的牆壁上,一個淡金色的魂魄正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從牆上走下來,依舊無影無形,霧影一團,然這團霧影上的金光比之前找回的任何魂魄都要強烈。
難怪能讓趙氏皇族從中吸取神力數百年。
那人魂踩在地上晃了晃,似乎不知今夕何夕,孑立於殿內,孤零零茫茫然,停頓片刻後,無意識地朝著三人的方向走來。
那模樣,像被禁錮在十八層地獄終得解脫,重獲自由後卻已無力求生的孤魂。
好疼。
明明這只是一團魂魄,無知無覺,不能言語,雲浮卻好似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原來你是人皇的幼子,雲浮想。
趙奕躲在瓏淵和雲浮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人魂,語氣中恐懼和感慨交雜:「原來這就是人皇幼子的魂魄。」
瓏淵靜靜凝視那抹魂魄,神情無悲無喜,片刻後,輕聲喚雲浮:「師妹。」
雲浮拿出陰陽鏡,很輕易就將人魂收了回去。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結束了,雲浮鬆了口氣。
就在此時,天子身邊的侍衛連滾帶爬地跌進來:「郡王!殿下!陛下突然發病,現下已經失控,要不是有修士用靈力為陛下護法,恐怕已經受不住折磨自爆了!」
趙奕驚懼萬分,惶惑地看向瓏淵和雲浮:「怎麼回事,不是已經解除封印了嗎?為何詛咒還在?」
瓏淵和雲浮也是一臉驚疑。
曜天神力已散,太極印被收回,連人魂都被收入了陰陽鏡中,為何天子還會發病?
幾人趕往天寢宮,還未進去就聽見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趙奕臉色一片青白,顧不得其他人在場,跪在瓏淵和雲浮面前重重磕了幾個響頭:「還請兩位仙君救救聖皇,救救我趙氏……」
最重要的是救救他自己。
瓏淵道:「先進去。」
幾人奔入寢殿,原本奢華富麗的寢殿此刻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香爐被推倒在地上,香灰撒的滿殿都是,層層疊疊的帳幔被撕扯的破爛不堪。
天子躺在一片狼藉中掙扎翻滾,忽而抱頭嘶喊,忽而捂心哀泣,身上鮮血淋漓,胸前、四肢,全是深溝般的血痕,與之前猙獰的舊傷縱橫交錯。
幾個修士盤坐在一旁不停地朝著天子注入靈力,然而這也無濟於事。
雲浮驚在當場,讓一個金丹期的修士變成這般模樣,究竟是多大的折磨。
天子看見人來,也無力掙扎,只能用氣音虛弱地哀求:「好痛……殺了我……不管是誰,求求你……救救我……」
第27章
雲浮皺眉看著天子慘狀,對瓏淵道:「他已經神志不清了。」
瓏淵吩咐趙奕:「其餘人都退出去,師妹布界。」
趙奕正滿臉驚懼地看著癱在地上醜態百出的天子,生怕下一秒這可怕的怪病就轉移到自己身上,聽到瓏淵的話,連忙帶著幾個修士退了出去,臨走時的神情將信將疑,似乎不復最初對他們的信任。
待人都出去後,瓏淵走過去,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住天子顫抖的手腕,在劇痛中掙扎的人本該力大無窮,尋常人根本轄制不住,瓏淵卻輕易制住了天子,然後不斷向其體內注入神力。
縱然天子體內靈力再混亂,如清泉般溫和純淨的神力注入後本應漸漸平息,然而天子不見好轉,反而在接觸到神力的剎那身體猛地弓起,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緊接著雲浮就看見了瓏淵瞳孔深處的震顫,她第一次見瓏淵露出這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雲浮也跟著驚疑起來:「師兄,怎麼了?」
瓏淵倏地撤回手,問雲浮:「你從雲極洲帶來的草還有嗎?」
雲浮道:「還有很多。」
說著連忙拿出乾坤袋,她對外說只有一株不過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其實乾坤袋裡有一大把。
瓏淵道:「全部給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