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當然知道這些人不可能飛升,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謊言,且註定是一個死局,通過殘害他人而踏入天道的人,終究會被天道所滅,那些偽仙的下場便是如此。
可她很想知道,這些人最終的下場究竟如何。
這次趙奕沉默了很久,才道:「先祖打著為人皇的名義,率領修仙界圍剿了叛軍後,威震四海,自此一統天下,成為新君,至於那些人……究竟是誰分食了人皇的魂魄和肉身,我卻無從得知。」
雲浮聽完亦是沉默,這個趙晉,手段陰狠毒辣,偏偏心思深沉,深諳帝王之道,先是借刀殺人滅了人皇一族,又趁機出來充當救世主趁機竊取天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同時也贏得了名聲,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都是六百年前的事,你為何知道得這麼清楚?」
趙奕面容有幾分慘澹:「每一代天子在繼位前,都會從上一任天子手中拿到皇室秘傳的手札,手札為六百年前的史官秘密寫就,後來先祖殺了史官,卻留下了這本手札,還在上面親手寫下了太極印的使用之法……我也是剛看到不久。」
剛看到不久,說明現在的天子已經起了禪位的心思,更有甚者,他或許已經不想活了。
趙奕道:「所以,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若是天子真的突然自裁,讓位於趙奕,那麼詛咒就會立刻轉到他身上。
雲浮問:「天子禪位,詛咒是否可解?」
趙奕搖搖頭:「惡疾纏身,非死不得解脫。」
這就奇怪了,從未聽說使用太極印會有如此詛咒,莫非是曜天留在太極印中的神識所為,為了制衡趙氏?
關於神器法寶的事,瓏淵知道的比雲浮多,她本想問問瓏淵,抬頭卻見瓏淵已經雙目緊閉,臉色慘白至極,額頭滲出了細汗。
雲浮大驚,慌亂之下握住了瓏淵的手臂:「師兄!」
趙奕方才所說皆與人皇過往有關,她以為瓏淵因此又受人魂意識所擾,試圖注入法力為瓏淵清心定神,然仙氣剛遊走到瓏淵的手上就被他阻止。
瓏淵抽回被雲浮握住的手,睜開眼睛,眼中竟是血絲密布,他開口,聲音低啞:「我無礙。」
然他這模樣實在太可怕,就連趙奕都忍不住問:「這位仙君可要先稍作休息,陛下如今還昏迷不醒,宮中侍衛沒有我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師兄,是不是……」
雲浮也沒有想到,以自身神力來溫養魂魄,竟能受到這麼大的影響,似乎只要一提起與人魂有關的過往,瓏淵都能感知到人魂的痛苦。
但趙奕就在一旁,雲浮也不便說明。
瓏淵卻懂了雲浮的意思,他閉目調息片刻,再睜眼時神色已經恢復清明,臉色也沒有方才那麼難看。
瓏淵朝雲浮微微搖頭,然後對趙奕道:「閣下可知如何解除太極印的封印?」
太極印已經認主,但趙奕說他已經看過皇室手札,那麼很可能也能解開這封印。
趙奕卻道:「實不相瞞,在下之前曾暗中試著解開封印,卻險些釀成大禍,天帝陛下留在太極印中的神力實在強大,非我等凡人可抗衡。」
雲浮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們剛來到凡間的時候,就聽見玄天宗的人在街上談論皇宮突現至寶的事。
雲浮問趙奕:「難道皇宮突現至寶,天子驟然突破金丹期是因為你想要解開封印?」
趙奕苦笑:「是,我天真的以為知道了咒語就可以解開封印,卻忘了太極印上還有天帝的神識,不僅沒有成功,反而還讓神力外泄,聖皇是因此突破了金丹期不假,可也因此加重病情,更加痛苦,可這之後聖皇卻沒有責罰我,而是選擇將皇位傳與我。」
他語氣變得陰冷:「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他知道我無論如何都打不開這封印,而最殘酷的懲罰,無異於讓我坐上那個位置,時刻飽受煎熬折磨,你們以為他為何沒有子嗣,因為他不想他的子嗣和他一樣遭受如此痛苦,他既不肯放棄天神賜予趙家的江山,也不肯讓自己的血脈受苦,所以就選擇了我!哼!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們的天子……」
三人頭頂,曜天神像垂手而立,眼神睥睨,似含譏諷,仿佛在嘲笑這醜態百出的眾生像。
趙奕接著道:「後來我翻遍古籍,才知道除非有與天帝同等神力的上神和掌握咒語的人同時施法,才有可能解開太極印,否則這人魂只能永遠被鎮壓在這座祠堂之中……從先祖拿到太極印的那一刻,我們就整個趙氏就成了天帝控制人魂的工具,世世代代,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