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震驚到不可思議,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駁道:「不可能!若是神器,怎麼會遺落凡間這麼多年都沒有被天庭發現!」
天庭的神器皆為至寶,其上附有強大的神力,只可供上神驅使,即使被封印也依然能被上天庭感應到,更何況是淪落到人間。
「此神器已經認趙氏皇族為主。」
雲浮:「!!!」
難怪她一直覺得畫中的人眼神十分詭異,好似活的一樣,原來這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畫中之人本就是真的,是曜天的神識。
她艱難地開口:「您是說,五百年前,曜天上神將神器給了趙氏?」
瓏淵閉上眼睛,眉宇間隱隱顯出幾分痛楚:「……極有可能。」
太極印是上古神器,此法寶被創造之初就是用來懲罰犯下大罪的天神,其中蘊含的威力不可估量,而且還有一個很可怕的作用,用太極印鎮壓上神之後,此法寶還可以抽取上神身上的神力。
要催動太極印去鎮壓一位神明,勢必要傾注與之相匹敵的神力,所以曜天才特意留下一縷神識在太極印中,而天神若是分出自己的神識,對真身的神力和修為也會有極大的削弱,更何況當年曜天為了收回通仙橋幾乎是耗盡神力。
所以當年曜天才會突然隕落?
而曜天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鎮壓人皇血脈的魂魄,同時利用人性的貪婪,使趙氏皇族世代沿襲,從被囚禁的魂魄中一點點抽取神力,即使肉身化為塵土,魂魄亦難逃神器鎮壓。
從神魂中抽取神力,猶如用鈍刀子在魂魄深處一點點切割,這種痛苦,深入骨髓,痛徹心扉,而這無盡的折磨已經在那魂魄身上延續了六百餘年。
太極印既然已經認主,那就只有主人才能解開封印,就算是神明親臨也不行,是以在瓏淵告知雲浮眼前之物為太極印時,她也有些束手無策。
雲浮抱著一絲希望問瓏淵:「師兄……您有辦法嗎?」
瓏淵緩緩搖頭,神情中染上一絲疲憊:「趙奕在外面,讓他進來吧。」
雲浮一怔,連她都沒有察覺,趙奕不知何時已經在外面了,她打開結界,外面沒有成群結隊的侍衛修士,只有趙奕一人負手立於祠堂外。
趙奕身著錦袍,金帶束腰,衣袍上的盤金繡在陽光下顯得尤為刺目,然他的神情卻令人捉摸不透,見宮門無人自開,他毫無懼色,目光掃過祠堂之內的景象,毫不猶豫地踏入內殿。
他朝著瓏淵的背影恭敬揖禮,姿態謙卑,眼神卻直白銳利:「凡人趙奕,拜見仙君。」
方才暴起的金光和激盪的神力,瞞不住知情的皇族中人,趙奕知曉他們的身份並不奇怪。
瓏淵轉身,語氣無波無瀾,問趙奕:「天子安好?」
趙奕道:「聖皇只是靈力耗盡之後有些力竭,並無大礙。」
瓏淵道:「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從六百年前說起。」
趙奕挑眉:「仙君何以見得在下願意幫您?」
瓏淵道:「聖皇並無子嗣,他有意傳位於你。」
趙奕臉色微變:「仙君。」
雲浮瞬間瞭然,每一代聖皇都會受到「詛咒」,這個詛咒足以讓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無疑是極大的折磨,天子明知詛咒與人皇魂魄有關,但為了保江山萬代,寧願咬牙死扛,卻不知何故沒有子嗣,於是決定將皇位傳給趙奕。
可趙奕卻不願意,他寧願放棄皇位,也不想受此折磨。
雲浮和瓏淵下凡短短數日,與皇室接觸不多,然而瓏淵卻已悄然洞悉了皇室之間錯綜複雜、微妙難言的關係。
趙奕繞著祠堂信步走了一圈,仿佛在仔細欣賞曜天的壁畫彩繪,最後回到堂中,站在瓏淵身後,仰頭看著曜天的神像,神情幽暗,他道:「自從人皇血脈徹底斷絕之後,趙氏先祖受命於天,繼承大統,取代了人皇李氏,自此之後,凡間再無人皇,只有天子。」
「天子……」趙奕神情譏諷,「以為只要臣服於天,就可以做人界之主,卻不料這才是趙家噩夢的開始,六百餘年,四十多個皇帝,幾乎沒有一代君主是能夠善終的,可即使是這樣聖皇也要死死抓著這個皇位不放,天神賞賜,於我趙氏而言,是機遇,更是詛咒,何其可悲……」
雲浮問:「這個病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