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大多面孔訕訕,沒人敢說話。
「那還是老樣子,作業不能少。」女人摁下雷射筆,熒幕映射的PPT瞬間變面,盡職告知學生此項作業的重要性:「在這個專業學了兩年,也該讓你們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了。這次作業和以往不太一樣,會作為課題實踐計入期末總成績,占比百分之十,都要認真對待。」
她細化具體內容:「假如你是一名服裝設計師,你會以什麼樣的靈感理念設計出什麼樣的服裝產品,創意、構造、選材等等這些都需要細細打磨。兩周時間,藉助服裝CAD完成你們的作業,兩周後,每個人按順序到講台上一一展示,完不成的同學後果自負啊。」
語畢,又是一陣無聲嘆息。
十分鐘也到了,鄒蓮收拾好教案,拔下U盤,「下課。」
人離開教室,抱怨聲衝破限制:「天,這要怎麼想啊?」
「一點思路都沒有嗚嗚,這兩周註定好過不了。」
「靈感枯竭,先吃飯再說吧……」
荀瑤倒在韓以的背上,食指有一圈沒一圈地兜著鑰匙鏈,「鄒姐太可怕了,就這個作業,別說兩周,給我一個月恐怕都完成不了。」
只能臨時抱佛腳,對夏傾月撒嬌扮可憐:「月月,我要是卡著了,還得麻煩你幫我指點迷津,拜託拜託……」
她們這個班,夏傾月時常占據成績單的第一名。她人美、心善、又溫柔,很多人遇到難題解答不出來便向她請教。
只一個女生除外。
夏傾月表示沒問題,但自己的創意還是得自己想,她只能順著你提供的思路指出有無問題所在。荀瑤連忙應了好幾聲,韓以雙手抱胸嘲笑她頭再點下去會更傻,兩個人追著鬧了會兒,何沐恩跟在後面輕輕一笑,和平常一樣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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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分了路,只有夏傾月吃完午飯回宿舍換了衣服。
到達體育館,她推開門,在專屬羽毛球的幾塊場地來回張望著。
館內場地闊大,巨型盒子似的,有空鍛鍊的人不少。望了幾圈也沒找到江辭,倒是江辭先找到了她,少年身子在她側方稍斜,給出提醒:「在這兒呢。」
他的聲音貫入她的聽力,夏傾月回眸,心裡想他沒變太多,還和小時候一樣愛跟她玩捉迷藏,「差點沒找到你。」
一片靠近角落的場地沒人,他們朝那邊走。
「感冒怎麼樣,完全好了嗎?」她擔心不過,問他。
自帶的羽毛球拍躺在某處地面,江辭往前走了幾步,腳碰到拍柄向上帶力,球拍直線一升,他熟稔握住,「想到今天我們一塊兒打球,我期待了好長時間,感冒也很識相,自然就好了。」
邏輯前後不搭,夏傾月眼睛彎了彎:「那說好,老規矩,不能讓著。」
江辭未言,很輕地笑了下。
體育館裡面有專門的器材存放處,羽毛球拍顏色各異斑斕,夏傾月挑了一副和自己衣服同色的赤紅,又拿了兩三個球,遞給了江辭一個,「第一局,你來發球吧。」
接住球,他應道:「行。」
想著只打球未免單調了些,沒有賭注砝碼的加持,隱隱少了些動力。江辭和夏傾月商量附加值:「要不我們玩個遊戲吧?我們三局兩勝,你贏了我,我答應你一個條件,無論什麼都可以。」
夏傾月覺得他沒說完:「那我輸給你呢?」
簡單的六個字,音如輕羽,反而在少年心尖上重重一擊。
他頓了一秒,好像周遭的世界瀕臨停滯。
那我輸給你呢?
耳邊微風浮動,悄悄帶給他一句話,但江辭的反骨勁兒上來了,笑意散漫使得肩膀微顫著,偏偏選了個欠揍且違心的答案:「姐姐,看來你已經提前預知到比賽結果了。」
他將拍柄抵在地面轉了轉,驕矜中也有隨性,最讓人生不起來氣,「所以我說,你要想辦法贏我,別讓自己輸。」
十八歲的少年,意氣風發,心懷鴻鵠之志。
因為足夠優秀,也足夠狂,足夠心高,不拘泥於平庸和束縛,掌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資本,既然下定決心認準了某件事,就要拼盡全力做到最好。
那股傲全然滲透他的骨骼,勝熾火,不滅、滾燙。
夏傾月莞爾。
她知道,他是普度盛華的太陽,更是勝者。
「好,那麼……」少女走到一端的場地,嫻熟運了下拍,「遊戲現在開始。」
論實力,夏傾月是比不上江辭的,可她有著不輕易服輸的毅力。不管是在小方面還是大事情,她的執著與清醒總會讓別人對她刮目相看。
高二,她對羽毛球這項運動產生了興趣,江辭打球打得好,於是,他就手把手地教她。一些關於如何打好羽毛球的技巧經過不斷練習,也漸漸退掉了最初接觸時的生澀,甚至,她偶爾可以擊敗他的突破點。
比如——
江辭首次發球會下意識拋得很高,讓對手誤以為他想用頭頂殺球的招式,其實他是想等球落下來打個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