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翠薇抿抿薄唇,依舊梗著脖子犟道,「無論他們如何說嘴,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叔伯,我都想好了,待俞郎君傷一好,我就帶著你回衡州尋親,到了那裡,誰都不知曉我的過往,一切都可重新來過。」
丁叔搖搖頭,只覺她想得過於天真。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當去了衡州就能捂得下此事麼?如今這世道,誰家嫁娶之前都會將對方底細盤查清楚,你聲名敗壞至此,莫說無人敢娶,只怕今後經商開鋪都是個隱患。」
丁翠薇袖下的指尖攥緊成拳頭。
「如若未來夫婿因此不肯娶我,他待我便不是真心,我又何必去受那窩囊氣?且嫁人這事兒也無甚意思,我大不了……大不了去做個雲遊天下,走街串巷的商販……再不濟…俞郎君說會重金酬報於我,我靠吃利錢也能過活,不必仰仗男人的臉色過日子。」
「傻薇娘,你還沒有嘗夠教訓麼?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生得貌美就已足夠令人垂涎,若還懷有巨富,更會招致殺身禍端。我若還活在世上,自是拼盡全力護你周全,可哪日若我死了,你又沒有夫婿,這世間有誰能做你的依仗?」
點點繁星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丁叔多年來因病痛而折磨的身形,在淺白的月光下顯得愈發瘦弱,蒼老的聲音悠悠飄蕩在寂靜的夜空,聽得丁翠薇心頭髮酸。
丁叔這番考慮很是周到,是她以往從未想到過的,一顆心七零八散落不到實處,一時間心中也沒有主意,終究在沉默許久後,吸吸發酸的鼻頭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丁叔眸光深邃而凝重,在來回踱了幾步後,似是終於拿定了主意,一字一句道,「事已至此……你同他立即拜堂成親吧。」
「原也不想讓你這般倉促嫁人,可唯有如此,才能破了眼前困局。據我這幾日觀察看來,此人相貌與你尚算登對,且能文會武,又對律例如數家珍……其才學至少不在曹安之下。且你們同屋而眠月余,他卻行規蹈距,對你並未起任何歹心歹念,由此可見……倒也算得上是個坐懷不亂的真君子。」
「薇娘,此人可嫁。」
丁翠薇瞳孔驟然緊縮,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要由胸腔中蹦出來。
她從未動過這樣的念頭,所以下意識慌亂無措地擺手,「不,不成的。我同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對我也只是以禮相待,並無半分男女私情……」
「他喜不喜歡有何要緊,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意!」
丁叔從小看著丁翠薇長大,對她的脾氣秉性最是了解,這幾日下來,便知她早就動了心,可又迫於現實差距,不敢肖想。
「既是施恩圖報,豈能只圖錢財,要圖就圖個終身!」
「好孩子,自古紅顏多是非,就算你嫁入尋常百姓人家,只怕也未必過得安生,可那俞郎君不一樣,我去翻查過他的隨身物件,樣樣都是用料上乘的佳品,由此可見,他就算不是世家勛貴,那至少也是巨賈之家,非得將你嫁入這樣的門戶,我才能安心。」
「你嫁給他為妻,進,則得入高門,衣食無憂,指不定還能搏個夫婦相諧恩愛白頭,一生一世一雙人;退,可化解眾人的造謠攀蔑,洗淨污名,換個清清白白的好名聲,就算今後遠走他鄉,行事經商也可免受流言紛擾。」
丁叔想來權衡已久,將這樁婚事的利弊分析得明明白白,苦口婆心的話語聲,盡數傳入丁翠薇的耳中,可她實在有些消化不來,只覺腦中思緒萬千,全都攪在一起理不出個頭緒。
「此事事關重大,叔伯……你容我好好想想。」
春夜,清爽且寧靜。
丁翠薇沐浴醒了醒神,就衣衫單薄,枯坐院中。遠處傳來幾聲蛙鳴,螢火蟲提著綠燈籠穿梭盤桓,旺財趴在她腳邊打著狗盹……原是極其愜意閒暇的時刻,可她卻難以享受其中。
只滿心都在想:所以當真……要和俞澤成親麼?
不,不可以。
當初她救人時確有私心,可她至多就只想圖謀些錢財,這對於家底豐厚的俞澤來說,是能償付得起的代價,但婚嫁乃終身大事,他豈肯輕易相與?
就算強逼他娶了自己,今後大抵也只會是對兩看兩相厭的怨偶。
丁翠薇搖了搖頭,內心經過劇烈掙扎後,終於做了決定,騰然由木椅上站起身來,就準備進屋回復丁叔:此舉不妥。
可就在此時,肩頭忽然一暖,件夾棉的薄氅輕輕披落,丁翠薇怔然回望,正正撞進俞澤深邃似淵的眸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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