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慈不禁想起前日杜月恆的推論——若天仁寺內有那蟲合蟲莫妖怪的內應,那絕對不能是眼前這呆頭呆腦的小沙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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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堂外已排起了兩列長隊,左邊一列清一色的和尚,捧著缽,井然有序,緩慢前進;右邊一列,則是著常服的俗眾香客,隊伍稀疏。
小沙彌朝舒慈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走右邊,自己則一骨碌消失在一模一樣的和尚隊伍里了。
走入齋堂,大廳開闊,左邊大堂十張黑漆圓桌,案面磨得發亮,和尚們圍坐周圍。
右邊開一個窗口,掛一張告示:用齋隨喜。又擺放三條長案,自然是給香客用的。
舒慈掏了兩枚銅板,打了一碗米飯,一碟醬菜,一碗豆腐燴菜。
她心不在焉地把飯菜往嘴裡送,齋飯嘛,本來就應當沒滋沒味,也談不上好壞,能吃飽就成;一邊一雙眼睛忍不住在堂內四處逡巡,看誰都像是那碧波仙人的內應。
吃完半碗米飯時,她對面坐下來一個僧人。她咽下一口豆腐,忍不住問道:「師父,我看這邊是香客用餐的地方,您怎麼也在這邊?」
那僧人單手豎立,禮貌答道:「施主有所不知,我是掛單在此處的雲水僧。不是本寺僧人,因此也和你們一樣,用膳需掏幾個銅板。吃飯也不和本寺僧人一處。」
還有這種規矩,舒慈吐了吐舌頭,往大圓桌方向張望。只見和尚們吃得矜持,個個細嚼慢咽,所謂食不言,愣是不發出一點聲音。
「你看,這本寺的僧人,怎麼坐,與誰一起坐都是有講究的。」
果然,舒慈見過的住持、上座、監寺坐在一桌,又空出一個位子來,估計是以前慧空的位子。
「我們這些雲水僧,不過是本寺的過客,有的來此處歇腳,不過幾日便走。有的來天仁寺學習,最多也就停留半年。因此,這些本寺的就拿我們當外人,衣食住,哪樣不要我們的錢?每日住宿要先繳納房費,你說這住也就算了,洗澡水也要掏幾個銅板……」
僧人抱怨起來沒完,舒慈聽得卻是一激靈——
先前天仁寺被盜時,因現場眾人皆目睹一陣妖風,都道是妖怪偷的寶物。因此大理寺先入為主,認為偷盜與殺人案件同樣為妖怪所為。可若按前日杜月恆與她的推理,偷盜的是碧波仙人,而殺人的則是天仁寺內的內應,那麼本寺僧人都脫不了嫌疑。
大理寺雖已盤查過包括雲水僧在內所有僧人,但並未限制僧人行動。這些掛單的雲水僧流動頻繁,若是內應之人在雲水僧中,怕是這幾日中已經逃之夭夭!
想到這一層,舒慈將剩下的米飯往嘴裡一塞,嚴肅地問道:「你們雲水僧每日在何處繳納房費?到了天仁寺可有登記?離了天仁寺去哪裡又可有登記?」
僧人被她問得傻了,舉起一根指頭,結結巴巴道:「施主問的都是天仁寺的事務,我這外人如何曉得!你若想知道,就去雲水堂問問。」
舒慈猛地一拍桌子,拔腿就往雲水堂而去。
此時未時只過一點,雲水堂當班的不在,舒慈又等了半個時辰。要查雲水堂的記錄自然又要取得住持、上座、監寺的同意,這一來二去,又折騰了一個下午。待取得雲水堂的記錄,又是將將日暮斜照。
幸好查這房費繳納簿冊就比寺歷容易,舒慈直接翻到天仁寺出事那天前後。
幾日間來來去的雲水僧人兩相對照,因寺內出了命案,不少雲水僧都在第二日離開,而這離開的僧人里,舒慈找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悟塵。
第78章
舒慈又去翻閱雲水僧登記所用簿冊,果然在三月三十當頁記:「入住僧法號悟塵,俗名吳恩正,年二十,受沙彌戒,籍貫長安,受戒於益州雲崖寺。天觀十六年三月三十入寺。」
三月三十,舒慈記得很清楚,正是青龍寺一案發生之日。
不,應當是青龍寺兩案——一樣是牡丹慘死,另一樣則是佛像中舍利經卷被盜。
前者雖已證實是晁不疑所為,但剛巧就是悟塵發現的命案現場。=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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