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阿烈本為不良人,對兵器熟悉,點頭道:「沒錯,波斯、突厥、吐蕃人皆有用彎刀的習慣。杜二公子這是要找那彎刀來處?」
「阿烈兄聰明。那彎刀也怪,仵作從傷口看來,長應為一尺六至一尺七之間,如此長刀,在長安城也是罕見的吧?」
「要說長安城內能有彎刀之處確實有幾處。」胡阿烈被誇得面紅耳赤,與他分析道,「首先,便是胡人的商隊。胡人千里跋涉來到長安,路上艱險,有的帶著武器不足為奇。但進入長安時,超過制式的武器都要在城門處登記在案,更別說長有一尺七的大刀了。」
「那長安城中可有販賣胡人武器的地方?」
第59章
胡阿烈思索片刻,答道:「有倒是有。據我所知,長安城內只有西市醴泉坊、義寧坊內有兩間店鋪,店主就是胡人,專賣西域而來的鐵器,有擺件,也有武器。」
「我就知道我沒有找錯人,這兵器之事果然阿烈兄是內行。」杜月恆笑道,又補充說,「只是這刀不僅長得離譜,還有一件怪事——據舒慈所見,那彎刀沒有刀柄。」
胡阿烈一愣:「沒有刀柄?沒有刀柄的刀如何使得?」又和左右二人用胡語低語一番,二人也露出驚疑之情。他又與杜月恆道:「杜公子,此事確實古怪,我已著我兩位兄弟明日一早便去那兩間兵器鋪子瞧瞧,打聽打聽這怪刀的來歷。」
杜月恆感激不盡,舉杯敬酒,把酒言歡至半夜這才趁著夜色回了家。
***
第二日一早,杜月恆先去了一趟天仁寺。
他先繞了個圈子,眼見杜月昇遇害之處已撤下了神策軍。地面也清洗乾淨,太陽照得明晃晃的,好像連同這樁慘案也一起消失了個乾淨。
杜月恆嘆了口氣,從正山門進了天仁寺。
自覺順大師圓寂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來。
寺內已按照開壇講經儀式裝飾擺設,庭院大團大團的四色牡丹開得喧囂熱鬧,反襯得大殿內佛像眉眼低垂,空寂慈悲。
院中僧侶們行色匆匆,個個臉上都是緊繃的,想是正為了儀式繁忙。
杜月恆亮了鴻臚寺的文牒,小沙彌便領他去了講經堂。
大堂內,正是慧空等著他。覺順大師圓寂後,天仁寺尚未選出新任住持,一般事務暫由慧空管理。
杜月恆與他寒暄幾句,表明來意。如今距儀式所剩時間不多,因此閒言碎語少敘,慧空*先說明清楚天仁寺準備事務,再將需鴻臚寺協助之事一一道來。
杜月恆仔細記下,又跟著慧空在天仁寺儀式現場查看一番,諸事忙完已近午時。慧空留杜月恆用齋,推辭一番,二人便向山門走去。
此時公務已大致說完,杜月恆這才開口問道:「慧空師傅,還有一事請教。」
「小杜大人請講。」
他張望一圈,四下暫且無人,低聲道:「還想請問,兄長遺體在後巷找到。還想請問,當日他可是先來了天仁寺?」
「阿彌陀佛。」慧空一手撥弄念珠,一手立起來,「杜大人當日確實來過天仁寺。」
見他問一句答一句,杜月恆著急:「那他當日是何時來的?又是何時走的?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事?」
「阿彌陀佛。小杜大人所問之事,前日貧僧已告知神策軍。」
「……那能一樣嗎?」杜月恆上前一步擋在慧空身前,「慧空師傅,不是我有意要為難你,只是遇害的是我兄長,我自有責任查明其中真相。」
慧空道:「小杜大人,須知生者寄,死者歸。此案自有定數,還請節哀。」
杜月恆沒答話,瞪著他,寸步不讓。
慧空想走,只得道:「小杜大人,我只能告訴你,當日杜大人亥時左右到天仁寺,約摸一刻鐘後離去,見的人正是貧僧。這些話,與我同神策軍說的一樣。」
「那你們說了什麼?可是說了開壇講經的事情?」
慧空道:「是說了一些。」
「如今我接了兄長的職責,到底什麼事情可否透露一二?」
慧空眼神躲閃,只說:「公務的事方才貧僧已全部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