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信眼珠子一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杜諶義又說:「此事牽連重大,按照禮制守靈後,你就要一切如常,儘快回到鴻臚寺。」
杜月恆不再爭辯,咬緊了牙關,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恨這牽連重大,恨他父親和李元信的語焉不詳。但更明白,他兄長的死不是普通的兇殺案,好像層層的烏雲翻湧在杜府的上空,不知什麼時候,他們一家人被牽扯進了這不可名狀的陰謀之中。
這比前些日子調查晁不疑時,更讓他生出了惴惴不安之感。
他渾身乏力,雙手捏成拳頭,朝虛空揮了揮。
李元信見狀,彎了彎腰,行了個禮便要離去。
杜月恆擦了擦臉,也朝父親行了個禮,便要送李元信出門。
二人一個要送,一個不讓,在庭內拉扯推辭半天,終於到了大門,李元信才低聲開口道:「杜二公子,實在多禮了,怪老夫囉嗦,可是擔心舒司務安危?」
杜月恆白燈籠下慘白一張臉,點了點頭。
「杜二公子不必過慮,」李元信拍了拍胸脯,「舒慈不管怎麼說,都是我手下一條兵,於情於理,大理寺都將盡全力斡旋,保她平安無虞。」
杜月恆連聲道謝。
李元信擺擺手:「杜二公子客氣了,這事情,杜大人和嘉陽公主都出力不少,你大可放心。」
聽了這話,杜月恆才稍稍鬆了口氣,緊繃一天的太陽穴。他腦海中塞滿了杜月昇的案子,又問:「李大人,你可見到了舒慈?可知案發當時到底是何種情況?」
李元信將舒慈與范長風所言只挑緊要的交代了一遍。
杜月恆一邊聽著,一邊回想起檢查杜月昇屍身之所見:「李大人,我今日查驗過兄長屍身,他那傷口古怪,不像普通的利器所傷。且不說舒慈絕無可能一刀割下頭顱,金吾衛說舒慈手中有一把短刀,可我看那傷口絕不像短刀所致。或許這便是查案的關鍵。只是金吾衛將案卷移交至神策軍,可有仵作查驗的卷宗?」又嘟囔一句,「神策軍一向只查朝廷官員結黨營私或模逆謀反,能有仵作嗎……」
終於說到正題上,李元信先拿腔拿調分析道:「杜二公子,雖說神策軍為何接了這案子我也摸不著頭腦,但如今大理寺、嘉陽公主都盯著這案子,料想他們也不能隨意處置。」又誇張地呼出一口氣:「但神策軍查案嘛,我這大理寺如今也是不好干涉……
李元信又是一頓:「不過嘛……」
杜月恆被他這話說得情緒起伏,恨不得一掌打在他後腦勺,讓他這口氣一下吐完。
李元信趕忙道:「不過嘛,這要是家屬前去,自然不一樣了。」見杜月恆眼睛一轉,他裝作很大度的樣子:「若杜二公子有了前去的想法,我嘛,倒是可以借你兩個人,一同前去。」
見杜月恆躍躍欲試,李元信又低下聲音,只用氣聲道:「這件事,杜大人他是不同意的……杜二公子這其中出了任何事情,你可要時時通知我,若你再出了什麼岔子,你爹可饒不了我!」
「你可要答應我,過了這幾天喪期,就按杜大人的話,儘快回鴻臚寺報導!」
杜月恆一心只想著查案,什麼也聽不進去,胡亂地點頭答應稱是。
***
丑時二刻,長安城外青龍寺。
自牡丹命案以來,坊間便流傳起青龍寺內有慘死花魁的魂魄,時常鬧出鬼影,因此更加凋零,連行腳的路人都不願在其中歇息。
冷月光流淌下來,投下庭院中枯樹的鬼影,藏起了這裡的破敗不堪,雜草叢生。
雖說是天仁寺的分寺,自覺順大師圓寂後,連本寺都是群龍無首,更沒有人有精力管這分寺了。
佛堂中點著一隻蠟燭,搖曳的燭光搖晃,照出神會的地磚,先前發生命案的地方只是被草草用清水澆洗過,黑灰的地上還殘留一大片暗色的印記,血跡似乎滲進了磚塊的縫隙里,空氣中仍由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跪墊自然也早就不知所蹤,但這並沒有影響悟塵,他在落滿灰塵的磚地上結跏趺坐,坐在佛堂內,眼瞼輕合,他的眉目低垂,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似乎已經超然物外。
他又在等待,等待亦是一種修行,他時常在等待中揣摩空寂。
可是今日的空寂,卻像是跳躍在意識海洋的飛魚,無論如何也叫他捉不住。
他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更多的是緊張,若要實現自己的「道」,那麼今日的一切就必須經歷。
回憶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降魔成佛錄》中的記錄,若要「降魔成佛」,需儒釋道三法寶器。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所謂「三法寶器」是什麼,也是在天仁寺找尋了許久才知道,其中一樣,是儒生的頭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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