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舒慈,無論如何,你都要堅持住,我們定會有辦法的。」
***
杜府上下換上了沉重的白色。
寬大的宅院中已經設起靈堂,靈堂中央擺放著靈位,上書隴西杜氏杜月晟。堂前點燃香燭,擺放好了各式的貢品。
杜月恆一身素白的喪服,站在堂前,無神地謝過前來弔唁的親朋好友。
他不怎麼說話,也沒有再掉眼淚,只望著面前明滅的燭火出神,心中空空蕩蕩的。
昨日他亥時左右回到家,但兄長仍未回來。
平日杜月昇少有夜不歸宿,若回來晚了,必會讓小廝先行通報。
杜夫人王蘊錦覺得古怪,又像是有了預感似的,堅持要在正廳等著。杜月恆心疼阿娘,便勸她回屋歇息,自告奮勇候著兄長回來。
可是左等右等,仍是不見杜月昇人影,杜月恆堅持不住,打了會盹,直到快天亮了,一名金吾衛上門來,說是天仁寺附近出了兇案,需請一位杜府的人前去辨認。
他心下一沉,不敢告知阿娘,便帶了一個下人前去。
那時,杜月昇的屍身已經被移去了金吾衛衙內。
屍身被蓋上了一塊白布,杜月恆瑟縮著伸出手,一把掀開,驚得往後一退,腿一軟,幾乎快癱倒在地。
那是他的兄長嗎?
他不敢認,他的兄長,沒有了頭顱。
屍身上的衣服他認得,正是今日杜月昇出門時所穿*的便服,被血跡染上了扎眼的暗紅。
他撲了上去,翻出了空蕩蕩的脖子後面的衣領,上面是阿娘繡的字——杜月昇。
痛苦湧上了鼻頭、雙眼,眼前模糊成一片,他又顫抖著扯開前襟,屍身胸前有一塊胎記。
這正是他的兄長。
他徹底軟攤在地,他想不明白,為何要割去兄長的頭顱?
杜月恆又撲過去,將屍身拉起來,查看脖子上的斷裂處。
……奇怪!
他又將屍身轉過來,想瞧個仔細。
眾人見他翻弄著兄長的屍體,以為他悲傷過度,精神失常,立刻衝來幾個金吾衛將他架開。
「放開我!」杜月恆掙扎道,「我要看清我兄長是怎麼死的!」
「杜二公子,」那金吾衛道,「屍身自會交由仵作查驗,還請勿衝動,破壞了屍身,妨礙了大理寺辦案……」
「二公子!你千萬冷靜啊!」杜府的下人已經淚流滿面,死死地抓住他,「大公子不在了,你可不能再有什麼閃失!」
杜月恆回過神來,強迫自己鎮定,深吸一口氣,不知什麼時候,淚水濕透了衣襟,便往外走。
眼下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他強打起精神,回了杜府。
消息一傳開,王蘊錦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杜諶義後退幾步,頭暈眼花,淚如泉湧,像是一瞬間就蒼老的幾十歲,但仍強作鎮定,安排好報喪、守靈、接待等各種事宜,呆坐在正廳中,與杜月恆一道迷茫地看著下人們忙前忙後。
杜月恆忽的想起小時候,杜月昇長杜月恆七歲,自他記事起,便是杜月昇帶著他讀書寫字。
他想起來那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正是杜月昇教他念的。那時他背不下來,杜月昇便學著教書先生的樣子,拿一把戒尺輕輕抽他的手掌心。他一哭起來便去找阿娘,阿娘是偏愛他的,他就不用再背了。有時杜諶義抽背他的功課,他背不下來,又要挨一頓打,痛得出不了屋子,杜月昇來看他,便笑,是不是還不如被戒尺抽一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杜月恆心中默念道,到底是誰,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殺害他的兄長?
不一會,大理寺的李元信卻來了,他見到杜月恆眼神有些閃爍,只俯下身來與杜諶義低語了幾句。
杜諶義聽完,沉重地嘆了口氣,強撐著站了起來,換上了朝服,僅在手臂上綁上素白的麻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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