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慈看得著迷,杜月恆卻瞄著她。
一曲舞畢,眾人喝彩。
舒慈這才終於找出了幾句話來,壓低了聲音與杜月恆道:「煙霞客他回蜀山了。」
「什麼?」杜月恆落寞道,「哎,師父急著回去閉關,可惜,我還沒正式拜師……」
煙霞客似乎沒有說過要收你為徒吧?舒慈心中揶揄,又逗他:「你沒拜師不要緊,師父把桃木劍留給了我,你要想拜師,拜我也行。」
杜月恆撇了撇嘴:「若像以前一樣,倒是可以和你偷學幾招,現在可不行了——我被調去了鴻臚寺。你說氣不氣人?剛好就在我兄長手下,說是這幾日忙得很,有要緊的事,真是處處都不習慣。」
「那杜大人有好福氣了,兩個兒子都任了要緊的職務。」舒慈心中翻了個白眼,嘴上敷衍道。
「我可沒誇張……前幾日不是出了晁不疑那事嗎?西域戰事又吃緊,聖人這幾日對賓禮之事極為看重。」他下巴努了努,叫她看向太子身邊,「我沒唬你,你看……那是茀夜國的使節,另一個是茀夜國的高僧。」
舒慈望過去,只見兩名中年男子,一名頭編長辮,著赭色外袍,腰間系一條寬大的腰帶,鑲嵌綠松石、瑪瑙、紅藍寶石,一看便知來自異域。而另一人,身披赤色與橙色拼接而成的袈裟,手執一串念珠——那念珠與大唐僧人的不同,一串不規則的白色形狀,似是動物的骨頭製成。
杜月恆又在席間掃了一眼,在嘉陽公主一側找到了他父親杜諶義,突然覺得古怪,又開口道:「哎?怎麼沒看到我兄長?」
第52章
舒慈望去,席間確實不見杜月昇的蹤影。
待回過神來,案几上已經擺上了賜緋含香粽,白玉糯米,裹在箬葉中,纏著五彩的絲線。侍女們又呈上五毒餅、冰盞玉膾,配琥珀色菖蒲酒,今日終於有了端午的樣子。
台上樂工擊羯鼓、彈箜篌,曲調激昂,如再現龍舟競渡。又有大唐舞伎著月白紗衣,臂纏五色絲綢,旋身時如彩雲追月。舞至高潮,殿頂機關忽開,香粉飄落,滿殿清芬。
殿內無人不拍手叫好,推杯換盞,確為大唐盛世氣象。
忽見那茀夜國的使節站起來,離席敬酒,用唐語即興吟道:「菖蒲泛酒瑤池宴,角黍堆金漢宮秋。九天閶闔開丹陛,萬國衣冠拜冕旒。(注)」
話音剛落,席間倏地安靜了下來,眾人目光都在他身上,在場的文武百官皆是表情各異。連杜諶義的臉都僵了幾分,殿內生出了一絲緊張的氛圍。
片刻後,只聽聖人哈哈大笑,甚是滿意的樣子,賜茀夜使節寶瓶一對。內侍呈上,只見一對寶瓶通體金光璀璨,瓶身鑲嵌銀絲寶石。瓶口鑲嵌一圈珍珠,瓶底刻有「大唐御製」四字。
太子起了個頭,高聲叫好,這才喝彩聲如潮。
舒慈顧不上吃,忙著圍觀,杜月恆便麻利地將面前的粽子解開,淋上蜂蜜端到舒慈的案几上。
他壓低聲音道:「你可別傻傻地看了……」
「怎麼回事?」舒慈夾了一筷子粽子,瞪圓了眼睛問道,「杜公子,您不是消息靈通得很嗎?」
杜月恆恨不得將一整個粽子塞進她嘴裡,好叫她小聲點,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也是今日才聽說的……」
他靠過來,顯得這消息機密無比:「茀夜先前與大唐在西域的爭鬥曠日持久,雙方早就打得精疲力竭。前幾日,茀夜的使節來求和。朝堂上正為了主戰還是主和鬧得不可開交……」
舒慈心不在焉地聽著,這事情她今日聽李元信說過了,又望向聖人方向。太子李承昭面色紅潤,比起剛來時倒是心情愉悅了不少。嘉陽公主呢,面上仍是端莊大方,始終是嫻靜典雅的微笑。
「……今年年初,幾場戰役告捷,大唐倒是占據了西域的有利位置,按理說正是與茀夜談條件的好機會。」杜月恆又道,「但朝中又有主張,應趁茀夜內亂,一舉拿下茀夜國土。」
說完,他又警惕地左右看看。
舒慈聽明白了,估計此事又與朝堂之爭脫不了關係。又想起那日含元殿內,太子殺伐果斷,命令神策軍一刀結果了晁不疑,不禁打了個寒顫。
杜月恆似乎也思及此,沉默一會。
二人默契地換了話題,喝酒談天,至宴席將盡闌珊,杜月恆打了個手勢,邀舒慈一同去外面走走。
晚風習習,二人順著蜿蜒的迴廊,信步龍池湖畔。
只見水中此時起伏著百盞祈福蓮花燈,湖面上明燈璀璨,如碎金流淌,又映出遠處的花萼相輝樓,兩相交映,池中倒影恍惚如夢,似在天宮行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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