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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舒慈走在前面,杜月恆拖著腳步,忽然很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從兜里找出一樣東西。

「這是……給你的。」

她愣了愣,接過來一看,是一串五色絲線編作的長命縷,四方皆綴著小巧精緻的裝飾。只是這編織的工藝差勁,上面支出來一截,下面又短了一截。

舒慈忍不住笑出聲來。

杜月恆急道:「這長命縷是我自己編的——編雖是編得不好,可這編法是跟我娘學的。還有這四方的厭勝,是我湊了半天才湊出來的。」他頓了頓,「你在緝妖司出生入死,我又去了鴻臚寺,不能像之前一樣與你一起查案,東跑西跑的……」

他聲音低下去一點,墨黑的眼裡映出點點星火:「我編的時候,便一直默念著,願西方三聖、鍾馗祖師還有全天下的神仙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萬事順遂。」

舒慈別過臉去,將五色的絲線舉起來,對著遠處的燈火仔細查看,那四方分別編綴著白玉的仙鶴、赤色的珊瑚寶相花、鎏金的摩羯魚,還有一枚銀的厭勝錢,刻著北斗七星。

這四種紋樣皆是祈求平安順遂,佛道兩法皆在,似乎是要將全天下的吉祥祝福都一股腦塞在她手裡。

舒慈想起小時候,每年端午,煙霞客倒是會胡亂找出幾隻五色絲線,隨便繞在她手腕上便充當了長命縷。長大了,便只有朝廷分發的粽子香囊——這長命縷的編法她也同樣一竅不通。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怎麼接住這份心意,嘴上卻說:「放心啦,哪有那麼容易死的。」

杜月恆叫她趕緊收回這話。

舒慈手心發燙,聽得耳朵也發燙,於是乾脆取出桃木劍,兩三下將長命縷系在了劍柄。

她吸吸鼻子,輕快地說:「這樣你也算是和師父一樣,時時和我在一起啦。」

杜月恆的耳朵頓時像被晚風吹起來,像兩隻緋薄的琉璃盞,而他只傻傻地看著她笑。

遠處的舞樂聲漸漸停了,舒慈揮了揮手,二人便一同往外走去。

***

舒慈與杜月恆分別後,往回走時已是亥時過半,長安城街市上早已寂靜無人。

夜空低懸一枚峨眉彎月,月光灑下,斜斜地照過來,街市兩側的房屋投影在石板路上,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這條回家的路她倒是熟悉,緝妖司的差事時常熬到半夜,她自然覺得長安的月是冰冷又悽苦的,今日卻不同——她心中仍想著今日夜宴上所見所聞,情不自禁伸手向後,摸了摸桃木劍劍柄,又順著反覆摸了摸那串長命縷,五彩的絲線跟著她的腳步柔柔地盪開。

她從沒覺得月光是如此輕盈溫暖,連著夜色的里的長安也輕快了起來。

可月光並不是一直溫柔,忽地,她本能地察覺出一絲異樣。

只見她投在地上的那條影子,頭頂鼓出了一團,乍看之下,好似她多長出一顆頭來。

有東西跟在她後面。

不知道那東西是何來意,她不敢輕舉妄動,只深吸一口氣,輕飄飄的月色立刻變得沉重了起來——這便是長安的夜,必須重新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那影子見她放慢了腳步,似乎也往前探了探,那輪廓上冒出兩隻犬一樣的尖耳朵。

起先,舒慈以為是敖瑞,但再一細看,那漆黑的輪廓又隆起來一點,比敖瑞一般的獵犬大得多。

她克制住轉頭的衝動,又向前走幾步,忽快忽慢,那黑影便亦步亦趨,隨著她行進。

那東西確實是在跟著她。

若平時被東西盯上,混入人群中,便也好擺脫,找準時機還可反過來盯梢。可現在四下無人,店鋪大關,暫時找不到掩護之所。

舒慈沉下心來,不著急,只裝作若無其事,又恢復平常的腳步。

眼觀八方,直到行至一條岔路口,猛地轉彎,一進巷內便提氣加速,跑了起來。

巷子的一側恰巧是染坊後院,從牆內支起來竹竿,懸掛著寬大的染布,在夾道內投下一大塊一大塊的陰影。

於是,舒慈迅速拐入夾道之中,隱入影子之中,然後便屏住呼吸。

只一會,一陣細碎的腳步從上空尾隨而來。

這腳步聲十分輕微,即使在寂靜的夜裡,也要極仔細才能分辨出來。

月光幽暗,她緊緊地貼在牆面上,直到聽到腳步聲走到了頭頂上。

抬頭一看,彎月前是一匹剪影——那是一匹黑狼,正踩在高牆上,低下頭來嗅聞。

舒慈與那雙猩紅的雙眼對上,只見它立時齜出獠牙,上半身趴下,蹬起後腿。

這姿勢舒慈熟悉,敖瑞要攻擊時也是同樣的架勢。

果然,它瞳孔一縮,帶著腥風直朝她面門撲來。

舒慈已有準備,側身一閃,利爪割了幾寸從她身前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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