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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是剛擴建而成的,高約十丈,二七十根朱漆圓柱撐起繁複華麗的殿頂,上繪各式祥雲八卦圖案。
眼下殿內擺放著十幾張几案,只有殘羹剩酒,顯是宴席已過,人群散去。
只剩下主座上坐著的太子李承昭。他左手邊坐著高明遠,中央立著一個人,正是晁不疑。
李承昭給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不說話,等著二人開口。
「殿下,」高明遠行禮道,「這便是我與你所提的晁不疑。」
李承昭這才抬起眼來,隨意打量了晁不疑一眼,又昂了昂下巴,示意高明遠繼續。
「這晁不疑乃是倭國而來的遣唐使,會陰陽之術。臣前些日子舉薦其入了史館任職。」
李承昭皺眉,嗯了一聲,意思是他廢話太多,聽不下去了。
高明遠緊張地吞咽一下,繼續說道:「此人自稱徐福後人,據說懂得長生之術……」
長生?!
一聽這兩個字,李承昭嘖了一聲,抬手將酒杯摔碎在晁不疑腳邊。
如今他最恨的兩個字便是長生!
他那父親自重病以來,每日兩眼一睜,便念叨著長生不老。朝中大事交三省六部,每日上朝便只點頭搖頭——這樣的皇帝,他也能當!
李承昭自以為聰明——不像那頑固不化的姑姑,非守著先皇的什麼崇佛傳統。
他不信佛,更不信道,他只投其所好,費盡心機,尋了各種丹藥,行各類儀式,卻是叫這老頭越活越長!老頭歡喜了,又給他這宮殿越建越大。
他要的是長生嗎?
他摩挲著主座的几案,這是他專門叫人用金絲楠木所制——正與含元殿的龍椅相同,仿佛正在練習有朝一日端坐於上的情景。
他不要那老頭再活下去了。
李承昭一隻手扶額,目露陰鷙,深吸一口氣,只簡單地吐出一個字:
「滾。」
第36章
高明遠慌了:「殿下……」
「殿下或許誤會了,」晁不疑倒是聲音沉穩,莊重地行禮道,「所謂長生之法,或曰夢幻泡影,或曰道法自然,正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李承昭見此人面無懼色,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勢,正眼看了他一眼。
晁不疑與他直視,又道:「長生之法,若是太子殿下不信,高大人不信,對你們來說世間便沒有此法,那我便是江湖騙子。但聖人他深信不疑,對他來說,世間便一定有長生之術。那他自然會相信,我這徐福後人所獻長生不老之術。
「在下以為,所謂長生不過是殿下之『術』,重要的是,如何借『術』,揚殿下的『道』。」
聽他詭辯一通,李承昭倒來了興趣,冷笑一聲:「那你說說,如何叫聖人信你?」
晁不疑拿出那枚符節,遞給高明遠,高明遠又雙手奉給李承昭。
李承昭一邊將符節對著燭光細細檢查,一邊問道:「那你又為何要替我揚*『道』?」
「殿下可曾聽過『九龍長生』?」
李承昭將符節丟回高明遠懷裡,疑道:「哦?」
「九龍長生,正是先祖徐福從海神處交換而來的長生之法。」晁不疑答,「『九龍長生』也正是我們世世代代所信奉的神明。」
李承昭不禁仔細地觀察起他來,見他仍是面色平靜,不疾不徐,言辭懇切。
晁不疑平靜的臉上,漸漸浮現起狂熱的紅光:「殿下若問我為何願意替殿下揚『道』,我只能告訴點下,我們的先祖徐福因這土地上曾經的皇帝而死,我們的神便要我們重回此地,將上輩子、上上輩子的仇怨了結,這才能得到真正的長生。」
李承昭微微有些驚訝了,他之前想過,這晁不疑行事可疑,或許是倭國的遣諜,待大唐的皇帝一死,倭國也許會聯合新羅百濟等進犯大唐。但倭國勢力弱小,根本不足為懼,近日未曾聽聞東海有何戰事。
他更擔心的,這人是姑姑派來的細作,故意誘他犯下弒君之罪,實則守株待兔,一張天羅地網將他拿下。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高明遠。
高明遠立刻答道:「稟殿下,臣已查過,此人確為倭國遣唐使,前些日子為了入朝為官,曾出入過杜諶義府上。自臣舉薦他入史館任職,便不再與其來往,平常只與在大唐的倭國人交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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