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恆點點頭,同樣大惑不解:「就算他真是徐福後人,或許知道什麼長生之法,為何又要煞費苦心,做局要入朝為官呢?難道真是為了我大唐社稷?」
玉蓮更是一頭霧水,撇著嘴反駁道道:「太子請真人為聖人祈福,自然是為了大唐社稷,他一個倭國人的什麼妖法,與我大唐有什麼關係?別害了我們才是呢!」
玉蓮雖然不懂朝堂之事,卻說到了點子上。
舒慈與杜月恆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都知此事非同小可。
聖人如今身體漸衰,崇道抑佛。太子一派為聖人尋仙問道,嘉陽公主則堅守佛道。如今晁不疑竟主動設計接近太子……
舒慈只感覺一陣無力,她只想查出殘害牡丹、柳容煙的幕後黑手,還二位姑娘一個清白,如今卻無端地踏進朝堂的迷霧。
她一伸手,又將高湛抓了起來:「高湛!你給我醒醒,你爹和晁不疑到底說了些什麼?」
高湛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啊了一聲,又趴下去,像是很醉了。
杜月恆見狀,伏在他耳邊道:「高兄,牡丹的死,與那晁不疑脫不了關係,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們查出真相了!」
高湛這才稍稍坐起來,看一眼杜月恆,又看了一眼舒慈,仰著頭對天,不知道對誰道:「明日太子設宴慶祝東宮擴建……我爹和那晁不疑似乎要前去參加……」
說完,又一頭栽到在桌上裝死。
杜月恆與舒慈對視一眼,又好言好語求高湛:「高兄,這太子設宴,我們這種閒雜人等,似乎不太好進去啊,不知高兄可否助我們查案一臂之力呢?」
不說還好,一說那高湛便又開始東倒西歪,擺著手,大著舌頭道:「杜兄所言,我怎麼聽不懂呢?」
舒慈見這高湛像一團黏糊糊的漿糊,口口聲聲說著牡丹,關鍵時刻卻百般推辭,頓時急火攻心,氣上心頭。
她拍了拍胸口順氣,忽的腦筋一動,從懷裡掏出那隻青銅香爐,揭開蓋子,亮出那黑色的蟲卵哄騙道:「高公子,你看這是什麼?
「這便是你之前所中幻蠱的蟲卵。」她露出厭惡之色,繼續威脅道,「我和師父好心好意替你解了那幻蠱,今日你連這個小忙都不肯幫?我告訴你,我既然能解你的蠱,便能又給下蠱!叫你又像個痴兒一樣,行事再也不能自理!」
高湛臉色唰地一下煞白,酒醒了大半,指著舒慈:「你……你敢威脅我?」
舒慈朝杜月恆眨眨眼睛。
杜月恆便一把勾住高湛的脖子,親熱道:「哎,高兄,舒姑娘這是查案心急,你可別見怪。但她還不全是為了牡丹姑娘?
「你就當還她個解幻蠱的人情,」他壓低聲音,循循善誘道,「我們明日去了那宴席上,再與你、與高大人無關。
「況且,你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為牡丹姑娘做了嗎?」杜月恆長嘆一口氣道,「那可真叫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高湛看看杜月恆,看了看舒慈,又瞧了瞧香爐裡面,咬著牙,臉上的肌肉抖動,似是掙扎許久,終於喝了一口酒,酒杯拍在桌上。
「行吧!」
***
翌日傍晚,東宮門前,還未踏入殿內,便聽得絲竹悅耳,琵琶聲聲,熱鬧非凡,賓客盈門。
來往皆是太子一派。杜諶義雖為宰相,但並沒有被邀請。這場合,杜月恆顯然是不合適來的。
舒慈又換上一身男裝,不過是高家下人的裝扮。一改往日氣宇軒昂,佝僂著背,將三寶揣在懷中,確實一副低眉順眼之姿,唯唯諾諾地跟在高湛後面。
高湛反倒是一張臉慘白,一雙眼睛東瞟西瞄,做賊心虛。
門口的守衛將二人攔下,見是高大人之子便也沒多問,放人進去。
高湛偏要畫蛇添足,緊張道:「這,這是我家新來的下人。」
舒慈賠了個笑,悄悄推著高湛趕緊往裡走。
不等舒慈開溜,高湛急切道:「你趕緊走啊,可不能被我爹看見了!」
舒慈心中長嘆一口氣,裝模做樣地行了個禮,便混在人群中,往庭院中而去。
庭院中,已經開滿了牡丹,花團錦簇,花瓣層層疊疊,與金碧輝煌東宮相映成輝。
舒慈嘆了口氣,查案之間,不知不覺原來已近暮春。
她尋了個僻靜地方,將三寶從懷裡放出來。
它歪歪頭,往高處飛去。在太子殿上空,盤旋了兩圈,又飛低了點,咕嚕了兩聲,示意舒慈找到了。
她便跟著它,穿過庭院,曲折的迴廊,停在了正殿不遠處。
殿門口一隊侍衛把守巡邏,門窗緊閉,戒備森嚴。
舒慈打了個手勢,三寶心領神會,往正殿外的橫樑飛去。
趁宮人們將酒杯碗碟送入正殿,它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飛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