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的火光下,顯得舒慈的臉龐越發蒼白。杜月恆不敢多看壁畫一眼,直勾勾地觀察著她的雙眼,只見她瞳孔微微放大,空洞無神。
這活兒說來容易,但又有講究,他不知道舒慈進了這壁畫之中是何情況,他應該什麼時候叫醒舒慈?若早了,怕她還沒有找到破解之法。若晚了……
思及此,杜月恆更是一刻不敢怠慢,更不敢分神。
他們就這樣無聲地立在這地底的黑暗裡。
這裡靜得可怕,舒慈始終保持著呆滯的樣子,杜月恆不知不覺間也入了神。
時間好像凝固了,但又流逝得飛快,不知什麼時候,舒慈的眼底浮現出了一個圖案。
杜月恆一驚,好奇心叫他不得不湊近了——那圖案竟是一道符篆!
那符篆極複雜,由漢字交織組合而成。舒慈眨了眨眼皮,符篆竟在她眼底扭動了起來,然後一條條線解離開來,又纏繞在一起,旋轉成了兩團漩渦。
杜月恆越是看得專心,越是看得用力,越是要被捲入其中……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喘著粗氣,又鼓起勇氣再看了一次她的雙眼。
那瞳孔又恢復了正常,只是舒慈的眼神似乎更空洞了一點。
他不會也莫名其妙中了幻術吧?!
杜月恆乾脆地抬左手給了自己一耳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可還沒等他緩過來,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嘎吱——
那聲音仿佛一聲嘆息,*迴響在這死一般的寂靜里。
他遲緩地轉過頭,在他背後的甬道的牆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扇石門。
那扇石門已經自己打開來了,門裡面透出來光。
那光和他手裡暖紅的火焰不同,是微弱的白光,泛著柔和的青色,在黑暗之中如同杯水車薪,盡數被吸入了無盡的黑暗裡。
他要叫醒舒慈嗎?杜月恆努力地保持理智,費力地思考著,這門是陣法的一部分嗎?
不等他想明白,又是一聲嘆息。
嘎吱——
這次是另一邊。
對著的那一面也出現了一扇石門,同樣自己徐徐打開,透出青白色的光。
這是怎麼回事?
杜月恆此刻只能感到極致的冷,冷得他渾身發抖,冷得不能思考。他只能顫顫巍巍地又抬右手給自己了一耳光,妄圖保持住腦海中最後一點理智。
此地不宜久留,管不了破不破這鬼打牆了!
他伸手拍了拍舒慈的臉:「舒慈?舒慈!」
她沒有反應。
沒辦法,他立刻揚起手,準備給舒慈重重的一擊。
簌簌簌……
他的手僵在半空。
那聲音是從右邊的那扇門裡面傳出來的,像是很輕很密的腳步聲,仿佛成千上萬的足在地上交替,由遠及近,向他們而來的。
「舒慈!!」
來不及了,他一咬牙甩出了這個巴掌,發出很響的「啪」的一聲,但似乎沒用,舒慈只是臉被打得歪了一歪,沒有恢復神智,像一隻沒有表情的陶俑。
仿佛被巴掌的聲音吸引,那腳步聲音更急了,它越來越快,越來越近,到了石門門口。
終於,杜月恆看清楚了——
是一隻巨蟲。
它密密麻麻的足揮動著,飛快地從左側的房間裡扭曲著爬行出來,用後半身立了起來,幾乎快要觸到天花板。
這巨蟲竟然有這麼大嗎?
杜月恆的意識仿佛有意不讓他去直視它。在最恐懼的時候,他居然注意的是這些細枝末節。他茫然地望著它,這東西還有鉗子嗎?怎麼從前沒注意?
然後,它就舉著鉗子朝他撲了過來。
無處可躲。
杜月恆尖叫一聲,想也不想扛起舒慈就跑。
他一轉身,躥進了另一側的石門中,又拿出捨身之勢,玩命地用身體一撞。
石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世界恢復了短暫的死寂。
不一會,「簌簌簌」的聲音貼著石門響了起來。
它沒有走,只是盤踞在石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