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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

「杜月恆,你聽我說,」舒慈開口,「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我得確保我們沒有中幻術。」

「那你也可以輕點嘛……」杜月恆嘟囔一句。

舒慈飛速瞟了一眼壁畫,又將眼神移回來,語氣肯定:「我們遇上了鬼打牆。

「我聽師父說過,這鬼打牆是一種陣法。這壁畫雖然看上去與我跌入的幻境的那副一樣,但其中的細節與我之前所見有不同……我懷疑,這壁畫正是陣法本身。」

「你是說,這壁畫上施了雙重法術?」

杜月恆思索著,像是突然有不好的預感,甩頭想掙脫開來。

舒慈沒有放開他,仍是直視他的雙眼道:「我必須再進去一次……搞清楚這壁畫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行!」

「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身處地下何處,想找到回去的路與三寶匯合就必須破了這鬼打牆!否則,我們恐怕會被困在這甬道中一輩子……」

舒慈堅定:「你留在外面。記住,千萬千萬不能去看壁畫,隨時注意我的情形,一旦有了異常,就像剛剛一樣給我來一下子。」

杜月恆想起方才舒慈痴痴傻傻的樣子,心有餘悸,問道:「如果你永遠地留在了這壁畫之中,會是什麼樣子?」

舒慈慘澹一笑:「我不知道,或許會像高湛一樣,瘋瘋癲癲,失了神智……若是那樣,就只能拜託你想辦法把我抬出這地宮了……若是那時,不知道師父能不能救我?」

「不。」

他又覺得這否定很突兀似的,輕輕加上了一句:「我不會讓你留在壁畫裡面的。」

***

舒慈深吸一口氣,再次入神地盯著那副壁畫,果然,牆上的線條又蠕動了起來,眼前的畫面旋轉,她的身體失去了重量。

當畫面再清晰,她已經輕飄飄地落在了一千年前的土地上。

有了上次的經驗,舒慈熟練地混入了送葬的隊伍中。

開頭還是一樣,她看見這龐大的送葬隊伍,最開頭是方士帶領,中間是慟哭的臣子,士兵行進在兩側,保護那巨大的青銅棺槨。

她眯起眼睛來仔細尋找,終於在隊伍的開頭找到了那個人——

那方士身穿白袍,蓄著絡腮鬍,手持香爐,目光平靜,既沒有臣子的悲痛,又不像其他方士的神情木然。

舒慈可以肯定,在她的記憶里,上一次在隊伍最前端的也是這方士,但那時他拿的是法器,拋灑的是符紙——絕不是香爐。

她在人群中穿梭,跑得很著急,甚至撞到了幾個人身上,很快便跟上了那最前面的方士。

沒有人注意她,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不知行進了多久,隊伍停在了墓道口,門口仍坐著那兩隻奇異的鎮墓獸。同樣的,十幾個壯漢抬起青銅棺槨,方士們也跟著走進了地宮之中。

舒慈緊跟著他們,這一次的墓道似乎和現實中的一樣了,沒有分叉,筆直地向前。

但方士們和上一次不一樣了,他們不再散作一團各念各的,而是默契地排成一列,整齊地念誦著經文。

舒慈仔細聽,他們反覆念誦著:九龍長生,九龍長生,九龍長生……

她一開始頭皮發麻,不知為何又出現這四個字,可一旦想得入神,卻好像聽得習慣了,竟對這經文有了幾分親切之感——

她趕緊捂住耳朵,重新集中注意力集中到那領頭的身上。她越過一個有一個方士,到了隊伍前頭,只管跟著他走在這狹長而沒有盡頭的通道中。

她跟著他走了很久了很久,一時之間,舒慈竟沒有注意到,她已經跟著離開了甬道,來到了一扇石門前。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脫離了隊伍。

她放下手來,那整齊的念誦聲已經聽不見了。

這時,面前的石門竟然自己緩緩打開來,只見一團幽微的光從裡面透出來。

那方士已經閃身進了門。

舒慈立在門口,她還有幾分殘存的理智,希望能控制住自己的雙腿。可她已經不能思考了,她又冷又困,那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甚至透出了一點,好像一根手指,招呼她進來。

於是,她抬腿走了進去。

她眼前出現了幾百幾千個士兵,排列整齊——或站立,或騎馬,或半蹲在地,目光炯炯有神。或手執長矛,或拉滿弓箭,或抽劍出鞘,皆是嚴陣以待。他們目不轉睛地直視著舒慈這個不速之客,仿佛只要一聲令下,便可立即將她碾為齏粉。

舒慈腿一軟,坐在地上,捂住嘴巴,既怕自己尖叫出聲驚擾了他們,又怕自己的心臟從嘴裡跳出來。

好像過了幾百年那麼久,她才回過神來,借著幽微的光看清——這些士兵也是陶俑燒制,只是工匠技藝精湛,陶俑過於逼真。

她的心跳聲終於平穩下來,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這才看明白了,那光源是從牆壁上的長明燈而來。

這裡應該是秦始皇陵的一間耳室,那些士兵陶俑或許是秦始皇的陪葬品,陪著他在地下繼續四方征戰,繼續成就他的千秋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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