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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恆被問得一跳,食指豎起來,做了個「噓」的手勢,「你小聲點,你不知道啊?近日聖人龍體欠安……」

舒慈覺得奇怪,這杜月恆怎麼和李元信說一樣的話,便接嘴道:「……先皇禮佛,聖人修道……」

「……噓!噓!」杜月恆拉她,「你都知道還問什麼!……本來,每年都是我們全家一起來天仁寺誦經祈福,今日,我爹和兄長確實不方便露面。我阿娘竟說,反正家裡就我一個不著調的,就是來了,別人也拿不住什麼錯處。這才只來了我一個人。我一個人來,都得低調再低調……我倒是無所謂,但朝堂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爹……」

這不是挺愛你爹的嗎?舒慈翻了個白眼,忍不住腹誹。

杜月恆見了她的神色,似乎也是想起前日之事,又結結巴巴地開口,生硬地說道:「前日……是我不知道……你那馬兒又跑得太快……我回家,我爹又罰我跪了一宿祠堂,現在膝蓋還疼著呢……」

舒慈噗嗤一下笑出聲。

「你笑什麼?」杜月恆嘟囔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家裡七老八十的也一樣要跪祠堂!我爹前年還被我爺爺罰過呢……」

正說著,二人來到了那登記的和尚跟前,杜月恆摸出一兩銀子,雙手合十,謝過之後,二人便離了隊伍。

「你這銀子又是幹嘛的?」舒慈對這佛家儀軌一概不知,好奇問道。

「你真不知道啊?」杜月恆又解釋道,「天仁寺每十年就要舉行一次佛像金身重度儀式。信眾自願供奉金箔。那和尚登記後,按照克數熔金,稍後待覺順大師誦經儀式開始,便將熔好的黃金再刷在佛像上——這也是修行的一種,代表信眾功德積累,終能修得正果。」

舒慈聽他拉拉雜雜地講著,只一個勁跟著人流亂竄。杜月恆搖搖頭,拉著她,走到大雄寶殿前。

儀式還未開始,大殿外,幾個僧侶圍出一塊空地。其他地方已擠滿了信眾,排列有序。

大雄寶殿內,已整整齊齊坐滿了近百名僧侶,紛紛低頭,或雙手合十,或單手執念珠,皆是低聲誦經。

大雄寶殿正前方,放置著將要再度金身的三尊佛像,蓋著一張巨大的帷幔。

舒慈不懂,便背著手與杜月恆站等在隊伍最後。

杜月恆又看看天色,太陽還差幾分到頭頂,疑惑道:「儀式怎麼還不開始?」

果然,約莫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從大雄寶殿後方,天仁寺的後門方向,緩緩來了一隊人馬。

先是四人一隊的女官,頭上包裹朱紅色羅紗頭巾,頭簪各式珍珠髮釵,著正紅色金絲紋繡外袍。她們與那幾個圍出空地的和尚交談幾句,便又匆匆跑去後門方向,迎來一座肩輿。

那肩輿華麗之至,高四尺,長六尺,寬三尺,前後十人抬杆,足足可容納四人。四周垂珠簾,用寶石、瑪瑙串成,又有絲綢的帷幕,用彩繡繡滿八吉祥圖案。梁架用朱紅色,雕刻各式飛天。骨架漆金銅色,裝飾祥雲、牡丹花樣的金銅色亮片。欄杆上也都雕鏤了鮮花、鳳凰紋樣。

肩輿在預留好的空地上挺穩當,帷幕里伸出一隻如白玉般的縴手,招了招前面的兩名女官。

兩名女官低下身子,聽著裡面的人說話,不住點頭。一個去了大雄寶殿,與裡面的和尚說了些什麼。另一個則拿了銀子,去供奉金箔。

杜月恆看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議,激動地伏在舒慈耳邊悄聲道:「這是公主的肩輿吧!」

不等舒慈反應過來,只見覺順大師終於從後堂來到大雄寶殿。

他在最前方,先是鞠了一躬,梵鐘響起,霎時,殿內殿外好似萬籟俱靜,再沒有一絲聲響。

覺順在佛像正前結跏趺坐,梵鍾又是一響,宣告儀式開始,僧侶們便同時念誦起了佛經。

杜月恆竟也會背誦,跟著那聲音默念了起來。

舒慈不懂,只感覺那聲音低沉整齊,明明是近百人念誦,卻又像是一人在誦讀。

那聲音肅穆清淨,仿佛祈願真的能隨著繚繞升起的煙火直達天國。

菩薩若看到、聽到,他們定會保佑長安的子民。

梵鍾又不斷敲響,舒慈忽然感到無限的疲憊——什麼牡丹、蟲子、蟾蜍、倭國人……在她腦子裡組成迷宮,她往左是死胡同,往右同樣找不到出口……

那聲音似乎在催促她放下煩惱,將煩惱通通拋之腦後,她驀地想起杜月恆解說佛法——放下執念……或許,破案便是她的執念……

帷幔被揭下,三尊佛像金箔剝落,臉上、袈裟、手印上露出斑斑的黑色的銅胚,但它們仍在低眉微笑——似乎等待這一刻很久了。

三個穿紅色袈裟僧人,端著熔好的金箔上前,隨著誦經聲,用羊毛製成的、上好的刷子,為佛像塗抹上金色的外衣。

眾人誦經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快要行至結束。左右兩邊的佛像已經重度完畢,金光閃閃,菩薩仍是慈悲微笑,恢復往日的輝煌。

中間的大佛只剩下左邊的眼睛,僧人提筆不動,似乎在等待最後一聲梵鐘響起,完成最後的儀式。

只是,那整齊的誦經聲音突然變得雜亂,連舒慈的思緒也一起被打斷。

杜月恆、殿外的信眾也停下來,眾人都在尋找著這不適感的來源——

在大雄寶殿的最前面,覺順突然停下了念誦,他閉著眼睛,神情仍是淡然安詳,身子卻倒向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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