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膝蓋抵著胸口,雙臂死死環抱著自己,像是要把這副破碎的身子揉進骨血里重新鍛造,指甲在手臂上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卻感覺不到疼,因為所有的痛覺都在昨夜耗盡了。
渙散的目光掃過殿內陳設,凌亂的床榻、翻倒的案幾、冰冷的牆壁...
總之,哪裡能放得下她,哪裡就是對她施暴的刑場。
殿外響起腳步聲。
娮娮猛地一顫,直到聽到那腳步聲並不屬於嬴政時才稍稍鬆開咬破的唇。
關左踏入內殿時,他看見了滿地狼藉,看見了床褥上乾涸的痕跡,也看見了娮娮脖頸上的掐痕和咬痕。
女孩像一尊被暴雨打碎的瓷偶,每一道裂痕里都滲著絕望。
「趙正勇他...」關左的嘆息沉甸甸地墜在地上,「他派人刺殺我,又對嬴政說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換成其他任何人都免不了一死,更何況這還是在人命如草的戰國,不是在咱們現代,在這裡,觸怒龍顏本就是必死無疑。」
娮娮只是眼睫動了動,瞳孔里凝著兩潭死水。
「韓非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劃,他是想除掉我和韓非。」關左嘆了口氣,「嬴政貌似也都知道,他欣賞韓非的才能,所以趙正勇註定難逃一死,你...別因為他的死太傷著自己。」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不知過了多久,娮娮終於抬起眼皮。
「關叔叔。」娮娮的聲帶像瀕死的蟬翼,只能發出最微弱的震顫,「我想回家。」
第78章
帝丞宮外,悠長迴廊在正午的驕陽下泛著刺目的金光,關左的腳步異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拖著無形的枷鎖。
他萬萬沒想到,娮娮竟然把嬴政子嗣慘死的事情也全盤托出。
眉心擰成一道深壑,關左正沉浸在這駭人的思緒中,前方忽然傳來玉石相擊般的沉冷嗓音,是剛下早朝回來的嬴政。
「關左。」
抬頭望去,嬴政在十步開外的廊柱旁,玄色朝服上的雲紋在陽光下流轉著暗芒,少年君王的面容卻平靜得如同深潭。
沒有想像中的雷霆震怒,沒有歇斯底里的瘋狂,他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連衣袂都不曾晃動分毫。
關左的喉結上下滾動,他曾在無數個深夜設想過這一幕,當這個驕傲的帝王得知自己血脈相殘的宿命時,該是怎樣的天崩地裂。
可眼前的少年君王只是這樣站著,面容沉靜,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會變色。
關左暗暗鬆了口氣。
是啊,他可是嬴政,不是那些輕易就會被情緒左右的凡夫俗子。
更何況,帝王家的殘酷,嬴政比誰都明白。
「大王。」關左恭敬行禮。
嬴政穩步走來,步履沉穩得仿佛方才聽到的種種都與他無關。
他在關左面前站定,聲音平靜,「寡人已下令廢除逐客令。」
少年君王的身形挺拔如松,就連關左都不得不仰頭相視。
陽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輪廓,可那雙眼睛卻深不見底,讓人看不透又莫名心驚,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里,更藏著關左永遠讀不懂的思緒。
穿廊而過的風捲起兩人衣袂,斑駁的日影在他們並行的身影間流轉跳躍。
-
夜色已深,嬴政踏著月光回到帝丞宮,殿內燭火幽微,娮娮早已蜷縮在被褥中沉沉睡去。
侍女們已將滿室狼藉收拾妥當,唯有空氣中還殘留著幾分旖旎又壓抑的氣息。
嬴政緩步走近床榻,被褥下那抹小小的身影背對著他,如瀑青絲散落在枕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嬴政靜立片刻,終是坐在榻邊,輕輕掀開錦被一角。
月光透過紗幔,清晰地映照出女孩頸間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猩紅的指印、泛青的咬痕、曖昧的吻痕,像一幅殘酷的畫卷在他眼前展開。
嬴政的手懸在半空,驀地想起昨夜自己是如何狠狠掐著她的脖子,如何狠狠對待她。
她那些誅心之言猶在耳畔,激得他當真動了殺念。
玉瓷藥盒開啟的輕響在靜夜裡格外清晰,嬴政蘸取些許藥膏,指尖剛觸及她的肌膚,便覺掌下人兒輕輕一顫。
娮娮在朦朧中醒來,睫羽輕顫間,餘光瞥見身後那道熟悉的陰影。
溫熱的藥膏混著清苦的香氣,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當冰涼的指尖游移至鎖骨處的傷痕時,娮娮疼得縮了縮身子,嬴政手勢一頓,動作立刻放緩,可正要繼續向下,卻見她猛地坐起身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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