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起,胸口便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不自覺地傾身向前,想要看清她每一寸表情。
更想要,將那笑容據為己有。
娮娮輕輕吹滅油燈,嗓音里還帶著未散的笑意:「好了,這樣願望就能實現了。」她睜開眼,卻撞進嬴政幽深的眸子裡,那目光太過灼熱,帶著幾分探究,又摻著點兒別的什麼,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許了什麼願?」他低聲問。
娮娮一怔,搖頭:「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不說,別人如何幫你實現?」他逼近一步。
「真的不能…」她往後縮了縮,態度堅決,她想,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告訴嬴政的,這個心愿,就永遠埋在她內心深處好了。
「到底說不說?」嬴政忽然傾身壓下,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娮娮仍搖頭,咬唇不肯鬆口。
僵持間,不知怎的,她就被他按在了案几上…
他的體溫滾燙,力道強勢,一用力便逼得她疼得連連發顫,「還是不肯說?」
娮娮呼吸紊亂,卻依舊搖頭。
他的氣息便徹底籠罩下來,將她捲入一陣又一陣熾熱的浪潮中。
案幾的稜角硌進腰窩,隨著每一次的波浪碾出細密的疼。
她咬住唇,卻仍有細碎的嗚咽從齒間溢出,在石室里盪出曖昧的迴響。
贏政忽然將她整個人托起,她驚喘一聲,雙腿下意識纏上他的腰。
後背抵上鑿有火道的溫熱石牆,火道里的暖意便透過磚縫滲入肌膚,卻遠不及他胸膛的滾燙。
她懸在他身上,像一葉顛簸的舟,只能攀附著他在這浪潮里沉浮。
疼痛在脊椎炸開的瞬間,世界驟然收縮成一片刺目的白。
被迫仰起頸,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沒入散亂的鬢髮。
「還是不肯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唇擦過眼瞼時帶起細微的電流,那些未落的淚珠便簌簌滾進發間。
「是不是想回家?」
她搖頭,發尾掃過牆面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響。
「那就是想復國?」
疼痛有了形狀,淚水終於衝破堤壩。
「你先放我下來…」聲音像被揉皺的絹帛,抖得不成樣子,「這樣太…我…我不行…」
「那你許了什麼願?」他仍不放過她,喘息噴在她泛紅的耳尖。
回答他的卻只有壓抑的抽泣。
石室里的溫度便陡然攀升,火道的熱浪與他的體溫交織成網,她像被拋進烈焰的蝶,一次次在灼熱中瀕臨融化,又一次次被他拉回更深的浪潮里。
牆上的影子糾纏著,將嗚咽和喘息都烙進磚石的縫隙中。
*
趙正勇離開石室後,便快步向帝丞宮方向走去。
拐角處的陰影里,李斯正獨自站著,看樣子已經等了一陣子。
「關所長。」趙正勇走近後低聲招呼。
「趙書.記。」關左轉過身來回應。
趙正勇環顧四周,指了指不遠處:「那邊沒人巡邏,去那兒說。」關左會意地跟上。
「荊軻行刺的事,你沒跟他說?」趙正勇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關左語氣平靜,「說不說結果都一樣。」
「這麼胸有成竹?真不怕荊軻得手?」趙正勇笑了笑。
關左也露出笑容:「嬴政是什麼人,你我都心知肚明。」
「那倒是。」趙正勇略作停頓,又問:「你在嬴政身邊這麼久,他就沒懷疑過你?這麼信任你?」
「信任?」關左搖搖頭,「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只是我說的正好是他想做的,覺得我懂他,才對我另眼相看而已,其實我也只是沾了知道歷史走向的光。」
兩人沿著迴廊緩步而行,又低聲交談一會兒,趙正勇不時瞥向遠處的滴漏,估摸著該回石室了,這才停下腳步與關左道別。
望著趙正勇匆匆離去的背影,關左的眉頭不自覺地緊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