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至少,我們曾一起在趙國為質許多年。」
殿中陷入沉默。
「也罷。」燕王喜終於點頭,「但要以探親為名,先到韓國找你姑母,再從新鄭入秦,不可大張旗鼓。」
「是,父王。」
走出大殿時,秋風吹動他的衣袍。
嬴政...
姬丹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仿佛咀嚼著一枚裹蜜的毒棗,數年前的秦國質子,如今竟成了執掌黑旌的西方霸主,而自己這個燕國太子,卻要像商賈般偽裝入秦。
宮牆外傳來戰馬嘶鳴,太子丹猛地回神,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當年在趙國的兩個質子,一個成了獵人,一個卻要扮作獵物。
只是不知再見時,那個少年,眼裡是否還映得出故人的影子?
第64章
帝丞宮,姬丹先行拜見了娮娮,因先前嬴政已教過她應對之策,此刻娮娮的言談舉止,與真正的秦太后不差分毫。
然而,姬丹還是察覺到了異樣。
當初在薊城時未曾留意,今日面見秦太后,卻總覺得她與從前判若兩人,那神態、語氣、面容,尤其是氣色,比數月前在薊城相見時紅潤了許多。
這般模樣,更與當初在趙國時見到的秦太后大不相同。
不過姬丹此行為的是秦趙聯盟一事,便未過多深究。
告退後,姬丹隨嬴政退出大殿,二人沿著幽長的迴廊緩步而行。
「太子此來,應當不只是為了探望寡人的母后吧?」嬴政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姬丹微微一笑:「大王不是早已心知肚明嗎?丹確實是為趙王入秦一事而來。」
見嬴政沉默不語,姬丹繼續道,語氣不自覺地急切起來:「大王究竟作何打算?當真要與趙王締結盟約?若秦趙聯手,趙國第一個要對付的必是我燕國,大王難道不知?」
「太子稍安勿躁。」嬴政輕描淡寫地說道,這話卻讓姬丹更加惱怒,先前嬴政明明約定與燕國共同伐趙,後來卻撤兵讓燕國獨自面對趙國。
此事雖是呂不韋從中作梗,但嬴政當真毫不知情?他姬丹絕不會在嬴政這裡重蹈覆轍。
「大王如今貴為秦王,自然事事以秦國為先,可還記得當年在趙國時說過的話?你說他日.你若為秦王,我為燕王,秦燕永世修好!這些承諾,大王都忘了嗎?」姬丹聲音陡然提高。
嬴政只是微微挑眉,語氣依舊波瀾不驚:「寡人自然記得,秦燕永世修好,此言不虛。」
「永世修好?」姬丹冷笑,「大王都要與趙王結盟了,還談什麼與燕國永世修好?莫非是要坐視趙國攻打我燕國不成?!」
「太子便是這般看待寡人的?」嬴政忽然笑了,「看來太子對寡人,終究是信不過啊。」
「此話怎講?」姬丹眉頭緊鎖。
嬴政凝視著他,好看的眉眼稍稍彎起,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姬丹身後的牆角,低聲道:「寡人有一計,可保趙國再不敢覬覦燕國疆土,太子可想聽寡人詳說?」
姬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秋風蕭瑟,帶著沁人寒意掠過廊下,躲在牆角的娮娮被冷風一激,不由得瑟縮著往陰影里躲了躲。
殿外落葉簌簌,整座咸陽宮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唯有檐角銅鈴偶爾被風撥動,發出清冷的低吟。
嬴政回到寢殿時,娮娮已然安睡,自上次被郭開劫持後,嬴政便以太后受驚為由,將她一直安置在帝丞宮。
兩人的寢殿並不相鄰,這是娮娮執意堅持的安排,她總擔心和贏政的關係會被外人察覺,可嬴政卻渾不在意,只要瞞過朝堂上那些老臣便好,至於帝丞宮的寺人侍女,他們最是清楚,若敢泄露半個字,等著他們的會是怎樣的下場。
在帝丞宮養傷的這些日子,贏政夜夜都會踏著月色而來,待批完最後一卷竹簡,他便如影魅般潛入她的寢殿,接著掀開錦被將人攬入懷中。
娮娮起初還掙.扎推拒,卻終究抵不過他的強勢,只得由著他去。
沒辦法,誰讓她生得這般香軟可人,偏又拗不過他的力氣,而他懷中空空如也,只想把她擁入懷。
可起初倒還規規矩矩相擁而眠,後來...
便開始得寸,進尺了…
這夜送別姬丹後,贏政照例在批完奏章後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