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慧太后不由瞪大眼睛。
「阮忠良!」
阮忠良臉頰上還染著血,他對身邊人吩咐幾句,便孤身進入鳳凰台。
他一步步來到花廳前,陰鷙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看向皇貴太妃。
緊接著,他膝蓋一軟,躬身給皇貴太妃行禮。
「見過太后娘娘,臣已經掃平逆黨,娘娘安心。」
皇貴太妃臉上洋溢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阮愛卿,今日辛苦了。」
等阮忠良面無表情起身,仁慧太后才厲聲質問道:「阮忠良,你敢賣國求榮,投敵叛國?」
此時此刻,對於國朝而言,皇貴太妃、定國公和禮親王,便是謀逆罪臣。
效忠於他們,便是投敵叛國。
阮忠良一言不發,安靜站在皇貴太妃身後,仿佛最忠心的僕從。
仁慧太后呼吸沉重,她臉色慘白,整個人都好似支撐不住,隨之都要倒下。
永寧已經顧不上其他了。
她不去理會這一場鬧劇,只陪伴在母親身邊,攙扶她重新躺下。
「母后,別說了,別說了。」
永寧的眼淚撲簌而落。
而此時,姜雲冉的目光在這一片沉寂里與阮忠良交匯。
皇貴太妃笑了一聲:「多好,我讓你們父女在此刻相逢。」
父女兩個字,讓仁慧太后驚愕。
但她卻沒有表現出來,只閉著眼睛,依舊握著姜雲冉的手。
她的手心溫熱,並不過分讓人憂心。
姜雲冉閉了閉眼眸,再睜開眼時,她才淡淡道:「我已經知道真相了,他……」
姜雲冉清晰明了地說:「阮忠良,並非我的父親。」
這一次,驚訝的人換成了皇貴太妃。
她見姜雲冉面容淡然,並不驚慌,才道:「倒是聰慧,只可惜……」
「只可惜啊,阮大人這樣的忠心能臣,若你是他的女兒,我還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對你網開一面。」
「你看,你的運氣就是這樣不好,」皇貴太妃說,「本來母親出身世家大族,可你出生時已經滿門抄斬,本來父親少年才俊,可惜親人涼薄,早早亡故。」
「好不容易掙扎入宮,成為最得盛寵的皇貴妃,一旦你腹*中的孩子降生,你或許就能成為皇后,母儀天下。」
「然而,這一切都在今日化為了泡影。」
如此說著,皇貴太妃臉上的笑容一成不變。
「姜雲冉,我都有點同情你了。」
姜雲冉抬眸看向阮忠良,片刻後才看向皇貴太妃。
「沈秧,我前半生的所有悲劇,都因你而來,你沒有資格同情我。」
皇貴太妃輕笑出聲。
「還有點腦子。」
她好整以暇呷了口茶,反問:「那又如何?」
「你們本來想拖延時間,反殺成功,卻沒想到,你們貶謫阮忠良,把他貶入御馬苑,對我來說是多么正確的選擇。」
「因為他,我才能調集那麼多人手入宮,因為他,我才知道馬匹的動向。」
「你們看,今日的悲劇,可是你們一手釀成,怨不得誰。」
話音落下,花廳壓抑至極。
此刻姜雲冉倒是忽然開口:「不用太后娘娘,我就能給你寫詔書。」
仁慧太后驚呼出聲:「雲冉!」
姜雲冉沒有回頭,平靜看向皇貴太妃,她說:「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和孩子活下來,但我也有其他要求。」
皇貴太妃難得有了些興致:「你沒有鳳印,因何能寫詔書?」
姜雲冉淡淡開口:「我有傳國玉璽。」
此話一出,滿堂皆沸。
就連平靜無波的阮忠良也驚愕看向她,滿眼不可置信。
姜雲冉抿了一下嘴唇,她面上帶了三分懷念,三分溫存,還有四分清晰可見的愛戀。
「陛下臨行之前,擔憂朝中變故,特地把傳國玉璽交由我保管,一旦宮中有變,我可以全權處置。」
「什麼?」
皇貴太妃簡直驚愕,但驚愕過後,她想起景華琰對姜雲冉的種種偏愛,不由攥了攥手心。
「他的父親自私涼薄,母親冷漠無情,怎麼他就成了痴情種,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皇貴太妃說:「你怎麼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
姜雲冉反問:「真的假的重要嗎?事到如今,太后娘娘絕無可能給你寫傳位詔書,你若想讓禮親王順利登基,沒有詔書就是謀朝篡位。」
「到時候,不說朝臣如何看,便是你想要臨朝攝政,都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