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們的心愿多如天上繁星, 他也不可能每個都聽,就設置了兩個關鍵詞:
一個是信徒必須來自淮南一帶;另一個是內容與妖魔鬼怪有關。
鍾離斐還是放不下那個在尚湖逃之夭夭的小妖。
儘管身為江南一帶的守護神,他不方便跑去淮南一帶捉妖, 不過他在淮南也是有一些信徒的。
如果哪位信徒求到他頭上來了, 那他的越界行事就情有可原。
一點燈花般爆開的紅光,是一段來自淮南某信徒的祈願,聽得鍾離斐霍然睜開了眼睛。
雖然內容並不是他最關注的那個小妖,但聽說是疫鬼厲無情在作祟, 他還是想也不想地就決定下凡,去會一會這位臭名昭著的惡煞。
有些武神拈輕怕重, 如果遇上厲害的對手都會儘量避免直攖其鋒, 不想搞得玉石俱焚。
但鍾離斐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 一向逢惡必除, 除惡務盡。不管對手被傳得多厲害, 他都敢去硬碰硬, 畏首畏尾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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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斐駕著雲頭來到姜府時, 姜老爺已經斷了氣, 厲無情正準備離開。這位並非本土神仙的武神出現, 讓他頗感意外。
「鍾離斐,你不是江南的武神嗎?怎麼跑來淮南這邊管閒事了?」
鍾離斐以前沒有見過厲無情,但是厲無情卻一眼就認出了他。
原因很簡單,各路神仙的神廟神像在人間凡界隨處可見,神仙們的出身來歷容貌特徵也就都不是秘密。
與之相反,無間鬼域的魑魅魍魎,身世來歷大都成謎,容貌長相也鮮為人知。
哪怕是名氣最響的四大惡煞,鍾離斐以前也只聽說魅鬼朱顏悔是個紅裳似血的美人,疫鬼和厲鬼據說一個常穿白衣,另一個慣著黑袍。
至於水鬼銅棺將軍是什麼模樣就更不清楚了。
因為他大多數時候都躺在銅棺里不露面,偶爾露面也是全套白金盔甲加面具的神秘扮相。
「無論是哪裡的武神,降服妖魔鬼怪都是職責所在。你就是疫鬼厲無情?」
見到厲無情的第一眼,鍾離斐也免不了要犯以貌取人的毛病,感覺不像是個能打的對手。
這位容貌與氣質都太過陰柔的玉面公子,甚至讓他一度懷疑對方是不是。
厲無情笑得溫文爾雅,「你看上去像在懷疑我是假冒的。」
鍾離斐是個直腸子,直言不諱地道:「沒錯,畢竟我也沒見過厲無情,只聽說他是個厲害角色。而你看起來並不強,不但外表很文弱,還有點娘娘腔。」
這話犯了厲無情的大忌,臉上那個溫文爾雅的笑容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又怨毒的神色。
「我究竟是強是弱,你很快就知道了。」
鍾離斐聽這話的意思是要過招了,他也不是來陪聊的,直接亮出降魔槍準備跟厲無情交手,誰知這個疫鬼卻像一縷輕煙般倏忽消失了。
「想跑,沒那麼容易。」
四大惡煞的名氣雖然響亮,但直到目前為止,他們沒有一個人直接跟仙官正面交鋒過,有意無意間似乎是在避免硬碰硬。
去年太玄真君陸衢的座騎黑虎在浮玉山被殺,厲鬼應長恨被高度懷疑是真兇。
這位憑藉一柄鬼刀風雷怒大殺四方的厲鬼從此躲得無影無蹤,幾乎要查無此鬼了。
現在疫鬼厲無情面對前來收鬼的武神,又想玩消失這一套。
鍾離斐可是不乾的,立刻揮舞降魔槍四面八方一陣橫掃,強勢阻止對方逃離現場。
這樣的橫掃效果很明顯,一個白色人影重新呈現時,是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的,正是來不及逃走的厲無情。
贏得太過輕鬆的鐘離斐,滿臉索然無味的神色。還以為這個疫鬼有多厲害呢,沒想到這麼弱,簡直弱爆了好吧?
走到倒地不起的厲無情身邊時,第六感突然讓鍾離斐察覺出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無間鬼域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扎堆的地方,疫鬼厲無情如果真這麼弱雞,早就魂飛魄散八百回了,怎麼可能成為四大惡煞之一?
況且,他連獨門武器鬼箭幽厄都還沒有亮出來呢。
鍾離斐剛心念一動地想到鬼箭幽厄,身後就有一陣強勁無比的陰冷勁風襲來。
他的反應很是迅速,頭也不回地就閃身躲避,一連換了好幾種身法,驚險萬分地躲開了好幾支連珠箭,卻終究還是被一支白翎箭躲中了肩膀。
穿心透骨的鬼箭幽厄,牢牢釘入鍾離斐的肩胛骨中,帶來一陣劇痛難當。
哪怕他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輕易不會因為受傷而呼呼喊疼,整張面孔卻還是不自覺地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