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恆真人自問沒有那個本事, 他不想落得跟兩個徒弟一樣的下場, 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只得卑躬屈膝地下跪求饒。
「我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會再阻攔你做什麼, 還請放我走吧!」
一窗之隔的正房裡, 姜老爺自始至終都在豎起耳朵聽著窗外的對話。
一聽玉恆真人認了慫,不但降不了鬼還反過來被鬼給降了,氣得他拍著床板大罵起來。
「玉恆真人,我花費黃金百兩請你來家捉鬼除祟, 誰知你卻這般無能,竟反過來給鬼磕頭求饒, 簡直豈有此理。」
玉恆真人滿面羞愧之餘, 還為自己辯解道:「什麼黃金百兩?我明明只收到五十兩金子, 既然事情不成, 回頭肯定會送還給你的。」
姜老爺明明給了姜叔父黃金百兩去找修士, 既然玉恆真人只收到五十兩, 另外一半不用說是被姜叔父中飽私囊了。
「叔父, 另一半金子被你貪了?」
姜叔父原想作為中間商賺個差價, 沒想到這個鬼居然這麼厲害, 玉恆真人竟不戰而降。眼下鬼占盡上風,姜家是翻不了盤了,他呆在這裡恐怕也要跟著觸霉頭。
顧不上回答侄兒的質問,姜叔父當機立斷地跑出屋子,和玉恆真人並肩跪在厲無情面前求饒。
「公子,我和玉恆真人是一道來的,還請你把我們一起放了吧!」
姜老爺之前深恨技不如鬼的玉恆真人,此刻更是恨透了自家親叔父。他此刻方才明了,姜叔父當日贊成他找修士捉鬼的想法,目的是為了賺取一半黃金的差價。
如果那天姜叔父不是一再慫恿他這麼做,或許他就在姜夫人的勸阻下打消了這一念頭,今晚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不要放他走,他是我叔父,今晚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就是他請來玉恆真人對付你,否則我一個躺在床上的刑餘之人,怎麼可能辦到這些事。」
姜老爺知道自己死定了,乾脆拉上姜叔父當個墊背的,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想活。
「不是不是,是他的主意,是他讓我請修士來捉鬼的,我純屬好心幫忙。」
「我呸,你要是好心幫忙的話,為什麼昧下了五十兩金子?」
「我就是賺點辛苦錢,回頭我就把金子都還你不行嗎?」
「我命都要沒了,還要什麼金子?不如咱們叔侄倆一起死,黃泉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你個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竟這般坑害自家叔父,簡直不是人啊!」
「你又是人嗎?你要是人的話,就不會為了賺五十兩金子這樣往死里坑我了。」
「我不是想坑你,我也沒想到玉恆真人會收服不了這個鬼……這位鬼公子啊!」
姜老爺和姜叔父之間的狗咬狗,厲無情似笑非笑地聽了半晌,忽然翻臉道:「吵死了!」
話音未落,兩支穿心透骨的白翎箭,已經分別射入姜叔父與玉恆真人的胸膛。兩人慘叫一聲往後栽倒,當場氣絕身亡。
玉恆真人死不瞑目,一雙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似乎在無聲地質問厲無情為什麼還是要殺了他。
厲無情一邊收起弓箭,一邊神色漠然地道:「你若是寧死不屈地跟我拼命,我倒可以敬你是條漢子放你一馬。你既是個慫包軟蛋,那就別繼續活著丟人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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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兩聲慘叫後,突然變得安靜極了。躺在屋裡的姜老爺,便知道姜叔父與玉恆真人恐怕都凶多吉少。
厲無情穿過牆壁飄入屋子時,姜老爺自知死到臨頭,也不指望還能活命,卻還是掙扎著爬下床磕頭懇求。
「厲公子,我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但是我的妻兒與此事無關,還請公子明鑑啊!」
三日前,姜夫人是如何苦心勸阻自己,又是如何自請休書離去,姜老爺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厲無情。
「厲公子,還是那句話,禍不及妻兒。我娘子已經帶著兩個兒子離開了我,無論今日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再回到我身邊。所以我的所作所為一人承擔,與他們沒有絲毫干係。無論你要殺要剮,我都絕無二話。」
厲無情的兩點眸光變幻莫測,玉白的面孔冷若冰霜。
「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們夫妻倆商量好做的兩手準備?如果是,那麼放過他們母子三人,豈非就被你們矇騙過去了,還是一起殺了最為妥當。」
姜老爺聽得面如土色,後悔莫及。
「厲公子,我娘子真的一再勸我了,是我不肯聽她的勸,懷著僥倖心理想要保下家產。她見勸不動我,寧願帶著兒子離開,再也不回來。整件事都是我豬油蒙了心干出來的糊塗事,與他們母子仨真的毫無干係。我這條賤命隨便公子怎麼出氣都行,懇求公子垂憐,放過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