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姁可憐地瞧著尉鳴鶴,話語間猶帶親昵,卻毫不留情、頗為冷酷地向尉鳴鶴再次宣告:
「你的腿已經是藥石無醫,哪怕華佗再世,也不能讓你再站起來了。」
尉鳴鶴終於反應過來,雙目瞪得猩紅,鼻腔因憤怒噴出粗氣,咬牙切齒道:「朕說過,太醫院都是一群對朕不上心的廢物!」
「天下之大,必定潛藏著能人異士!哪怕是土藩西渚這樣的蠻荒之地,也有可用的巫醫、蠱醫!」
「阿姁,替朕張貼皇榜,廣招神醫——只要能治好朕的腿傷,朕就封賞黃金萬兩,再加封三品世襲爵位!」
聽到這話,沈知姁眸中對尉鳴鶴的憐憫更真切了些:事到如今,尉鳴鶴居然依舊不曾懷疑於她,真真是可憐。
不過有句話說的很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尉鳴鶴嘛,可恨之處比尋常人多出百倍千倍。
「我知道了。」沈知姁微微頷首,應了句太極話,未曾真正答應。
見尉鳴鶴雙目中血絲蔓延、情緒瀕臨崩潰邊緣,她很是體貼地起身,恍若無事地笑道:「我倒忘了,羅郡王來時,帶了一車北疆貢茶,現下我去親手給你泡來。」
「阿鶴最喜歡喝北疆貢茶了。」
正死死瞪著自己雙腿的尉鳴鶴不曾發現,沈知姁這句話中蘊含的玩味嘲諷。
沈知姁步履輕鬆地出了內殿,特意在外頭照不見影子的地方等了會兒。
果然,不過片刻,裡頭就傳來了摔砸東西的聲音。
但沈知姁早命人將尉鳴鶴手邊能夠到的易碎品給收了起來,尉鳴鶴現在頂多能扔扔引枕、揉揉被子、錘錘自己沒用的腿。
這大半夜的,也不好擾人。
聽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殿內就沒了動靜,只能隱約聽見裡頭傳來持續了一段時間的捶打聲,伴著男子憤怒痛苦到極致時的氣喘聲,甚至帶了嗚咽與哭腔。
這喑啞難聽的哭聲,對沈知姁來說,是尋了三年,不,尋了十三年的人間嘉樂。
沈知姁安穩地坐回自己的床榻上,唇邊含著一抹笑意,伴著入眠樂曲入睡。
*
翌日,沈知姁不過睡了三個時辰便醒了。
可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困,反倒是精神奕奕。
蕪荑昨日留在朝陽殿歇著,一早便趕了過來,此時一邊幫沈知姁梳頭,一邊說著裡頭尉鳴鶴的情況:「小魚子說,裡頭一直到過了寅時才沒了動靜,沒吵到娘娘吧?」
對上沈知姁神采動人的雙眸,蕪荑抿唇笑道:「娘娘睡得香,我適才同小魚子進去收拾了一番,將安神香給點上了。」
「早膳擺在御書房。」沈知姁輕聲吩咐:「今兒有一堆事情要處理。」
蕪荑順勢請問:「娘娘,外頭有韓督公遞了請見摺子,還有羅郡王也派人來傳話,說是思念兒子與兒媳。」
羅郡王自入宮以來,就安安分分的在前宮呆著,與暫住瑤池殿附近的羅郡王世子夫妻並無聯繫,只在前面正旦家宴上見過一面。
可以說,羅郡王將一位資歷深厚、謹小慎微的宗親身份做到了極致。
「讓韓督公午時入宮。」沈知姁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動作不急不緩地在額間貼上鸞鳳花鈿:「讓杜仲帶羅郡王去見一見世子和世子妃。再告訴羅郡王,世子妃再有一月生產,稚子嬌貴,太皇太后也心疼,總要養到足歲再回去。」
一年時間,不長不短,足以讓羅郡王安心等待。
況且,羅郡王親自去瞧瞧兒子兒媳生活的地方,就知道沈知姁與太皇太后對待羅郡王一家子的用心。
這也是沈知姁給自己的時間——一年,將朝堂牢牢掌握在手中。
蕪荑含笑應了,將最後一根鳳簪給沈知姁簪好,便轉身去傳沈知姁的命令。
沈知姁則是向從瑤池殿來的白苓問了問尉淙與母親的情況,得知一切都好,這才放心去御書房看摺子。
時近年關,摺子要麼是地方上貢賀表,要麼是請詢年節相關事項,多是細碎小事,不過細細看來很費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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