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厭拂滿比她反應過來得更快,聲氣幽幽在笑:「怎麼?你那小竹馬滿足不了你?」
離清緣只能硬著頭皮胡亂答:「哎...啊...這個嘛...其實我是在誇你活得很好,你信不信?」
對方見她開始胡言亂語,倒也沒再說什麼,一副懶得再搭理她的架勢,躍出窗欞,御劍走了。
「別裝睡。」這會厭拂滿淡聲開口,明顯是在叫她。
離清緣閉著眼,不想睜開,不想面對,繼續裝睡。
厭拂滿見離清緣良久沒個動靜,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便落下去,擱在她極纖細的那一段脖頸上。
「再裝睡,」他似笑非笑的,「掐死你。」
……比檀秋祝更喜怒無常的神經病出現了!
縱使心裡再不情願,離清緣還是「蹭」一下睜開了眼睛。
她乾笑了兩聲,說:「剛剛太困了,還睜不開眼睛。」
「行了。」厭拂滿瞥她眼,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不就是怕我問你怎麼院子裡一片喜氣洋洋的張燈結彩嗎?」
被戳中內心真實想法的離清緣沉默了下,而後極小聲嘀咕:「誰怕你問我這個了,我是怕你看見那些東西後掐死我。」
她嘀咕得小聲,但厭拂滿耳力極佳,仍舊聽得一清二楚。
他擱在離清緣脖頸處的手明明未收回,卻仍能氣定神閒問她:「我為什麼要掐死你?」
離清緣:「……」
問這句話前,能不能先把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收回去?
其實離清緣拿不準該用怎麼樣的態度面對厭拂滿,也搞不清對方心裡是真的百分百認定她也是重生的,還是對她胡編亂造的夢境說辭也有幾分動搖。
「刀。」
見離清緣擰著眉,一時半會都不說話,厭拂滿嗤一聲,擱在她脖頸處的那雙手總算上移,拍了拍她臉頰,「刀給我。」
離清緣猶疑了一下,還是聽話。她坐起身來,從枕頭下摸了一把,將那把普通短刀遞給厭拂滿。
反正她現在又打不過厭拂滿,哪裡有拒絕的資格?
厭拂滿從她手裡接過短刀,指尖微動間,一脈水碧長波已縈繞刀身。
織紗刀鞘攏好,他把這把短刀丟回離清緣手中,說:「試試。」
見著那一脈水碧長波縈繞刀身時,離清緣便已知曉對方是在給這短刀注入滄海之力。
短刀落入她的懷中,她把織紗刀鞘又抽開,一時卻有點懵了:「怎麼試?」
一截雪白衣袖遞至離清緣跟前,上映一輪滄海明月的印紋。
厭拂滿的聲音響起來:「挽。」
離清緣用了好一會兒才理解他的意思,是讓她幫他把衣袖挽上去。
自己沒有手嗎這人?
離清緣一面心裡偷偷罵厭拂滿,一面還是伸了手替對方褪了那截衣袖上去。
雪白衣袖之下,手腕連至小臂,露出的皮膚宛若玉鑄,但卻蟄伏著線條分明的青筋。
「試。」厭拂滿指一指自己的手臂。
這會離清緣倒是很快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厭拂滿要她拿他的手臂試刀。
她啊了聲,張了張嘴,剛想說這不好吧,就見著厭拂滿又彎了彎唇角,說:「我讓你試你就試,怎麼?這都要我親自教?」
……如果是前世,她肯定二話不說就拿刀捅過去了,但現在這會,誰知道她真這麼幹了,厭拂滿會不會突然變卦啊?
見離清緣半天還是沒個動作,厭拂滿直接捉了她攥刀的那隻手,抵至他臂
上肌膚。
他捉著她手使力,刀鋒眼看就要沒入如玉肌膚之中。
「哎…哎!」情急之下,離清緣喊出聲來,「師師師師...師父!別別別!」
厭拂滿手上力道沒松,刀鋒已寸寸沒入皮肉,濺出星星點點血跡。
他捉著離清緣的手又一拔,刀鋒瞬時脫出,寸寸沾紅,如注鮮血也噴薄而出。
較剛剛聲勢浩大得多的噴薄。
那鮮血濺在厭拂滿的雪白衣袍上,也濺在他清美的面容上,洇出種謫仙墮凡的詭麗。
「不敢下手?」
艷紅舌尖卷出,他舔了舔唇角濺到的血,在笑,「前世你捅我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離清緣沒敢吱聲。
半晌後,厭拂滿放開了捉她手的那隻手,把那短刀又隨手一拋,不知砸進了被褥間哪處。
而後離清緣就看見厭拂滿褪了自己的雪白外衣,脫了銀月長靴,不知是要幹什麼。
離清緣:「……」
是因為昨天她說他「活好」,所以今天他就迫不及待要展示一下自己,要和她春風一度了嗎?剛「師徒相認」就這麼直白,會不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