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退下吧。」聞辭擺了擺手,不欲再說些什麼,直勾勾地盯著沈清泉的身影看,癟了癟嘴巴,「我看他不像什麼好人,也不知道到我父皇寢殿裡幹什麼的。」
溫黎歪著小腦袋,他覺得這男人的眼睛很是眼熟,可是又不記得在哪兒見過了。
沈清泉是淵國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明明只想做個富貴閒人,瀟瀟灑灑過一生,但天公不作美,正直壯年的淵國帝意外重病身亡,只留下了一個五歲大的獨苗苗,沈清泉被臨危受命撫養獨苗苗長大,並護他周全。
獨苗苗聰慧乖巧,撫養他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同為他兄弟的沈清遠卻野心勃勃,一心想取無知幼童而代之。
而身為聞言殷早已獨攬大權多年的衍朝皇帝,肅清了身邊全部的佞臣與禍害,真正達到了皇權專制的地步,無人敢忤逆他的決策,所以他的方式最簡單粗暴直接將沈清遠滅了一了百了,但淵國形勢複雜,各大勢力盤根錯節,但凡有一處偏差都會掀起軒然大波,只可徐徐圖之。
儘管是這樣,總是避免不了沈清遠會在暗中使壞,今日不是暗殺,明日就是下毒,卑劣手段層出不窮,沈清泉與虞苑都不能有一絲一毫地懈怠。
傍晚時分,虞苑遭到一次暗殺,捂著自己的受傷的手臂不知不覺走到了溫府。
虞苑初見溫書禮時,他就是滿身傷,被人下藥而神志不清,淚眼朦朧地揪著他的衣裳求他幫幫自己,這麼一幫就幫出了一個小傢伙,待小溫黎出生後他就跑了,一跑就是五年,小傢伙已經會喊「阿娘」了。
而這次,虞苑不想求他了,轉身就想走。
可正巧溫書禮走了出來,看見猩紅的血液時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住的,飛奔到他身邊,冷峻的臉上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虞苑,你受傷了。」
「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虞苑還是一貫的清清冷冷,連語音語調都沒有什麼起伏,眼神精光地盯著溫書禮看,「你想嗎?」
「我不要你的命。」溫書禮的視線下移,落在了虞苑的心口,眼神波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我想要你的心啊……
再抬眸時,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溫書禮把虞苑橫抱了起來,帶進了溫府。
等放在床上的時候,虞苑已經暈了過去,溫書禮熟練地給他脫光了衣裳,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
虞苑身上有很多傷痕,除了一張潔淨的小臉兒以外,大大小小地遍布全身,比起五年前要更甚,令人心驚與心疼。
溫書禮將藥吹涼了送到了虞苑的唇邊,可他嫌藥苦,本能地抿緊了嘴唇,死活不願張口,溫書禮無奈地嘆了一聲氣,然後將藥汁含入口中,然後捏開他的下巴,唇對唇餵了進去。
一整碗藥就這麼餵完了,溫書禮輕輕地擦拭著虞苑唇角殘留的藥漬,語氣十分清淺,帶著一絲祈求,「阿苑,你別總是那麼逞強了。」
第19章 汪汪隊,沖沖沖
虞苑傷好之後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離開了,就如同當年把小溫黎生下來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一樣,只剩下溫書禮獨自一個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嗷嗷待哺的小娃娃。
溫書禮似乎習慣了這樣,習慣了虞苑毫無徵兆地闖進了他的生活,又毫無察覺地匆匆離去,他心情好像沒什麼波瀾,只是安安靜靜地收拾著房間,卻固執地保留著虞苑存在的痕跡,仿佛他一直都在一樣。
溫黎最終都沒有見到他的阿娘,溫書禮也什麼都沒有說。
直到溫黎十歲那年,淵國傳來消息寧王沈清遠大逆不道企圖造反,被攝政王沈清泉發現意圖伏擊,身隕於懸崖,屍骨無存,史書之上寥寥幾個字平定了淵國多年來的動盪不安,從那之後溫黎便時常在宮裡瞧見沈清泉的影子。
只是他總換著人皮面具,每回進宮溫黎都要反應好一會兒,盯著人家眨巴眨巴著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細辨認著。
路過勤政殿時看見了從裡面出來的一個陌生男人,溫黎看了他許久才有禮貌地道:「沈大人好。」
這多年了,沈清泉見了溫黎無數次,十分喜愛這個可愛又漂亮的瓷娃娃,忍住了想要揉一揉他小腦袋的衝動,笑眯眯地彎著腰,柔柔道:「阿黎好呀,怎麼一個人到這兒來了?」
「我要去藏書閣,把書冊放回去。」溫黎乖乖巧巧地回道。
沈清泉見他一個小娃娃拿著這麼重的書冊,不禁接了過來,「阿黎,你怎麼總能一眼就認出我來呢。」
「一個人的相貌再如何變化,眼眸神色都是無法改變的,你的眉眼生得好看,跟阿辭很像。」小小的溫黎並不能理解小娃娃究竟是怎麼得來的,更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是如何生的崽崽,但令聞言殷朝思暮想之人的畫像與眼前人一模一樣,所以理所當然地將此人當成了聞辭的娘親。
可聞辭就不怎麼認為了,他對總是擅自出入自己沒什麼心眼的父皇寢殿的男人沒什麼好感,遠遠地瞧見他倆在說話就趕忙衝上前,擋在了溫黎的面前,像護小雞崽子一樣好好地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