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失措的颸風趕緊把尾巴甩到了身後,放開了對鏡流的束縛。
但小蛇的異常並沒有停止,在經歷過生死危機後,一直處於應激狀態的鏡流,在此刻全然展露出了他的脆弱——小蛇吐出了前幾日餵下的沒消化完的食物。
隨後,這條漂亮的蛇慌亂地尋找著熟悉的巢穴,但如今身處領地之外的他如何能找到愛的小窩?
看著鏡流,擅自將伴侶帶離巢穴的颸風感到了後悔,他強硬地用尾巴把小蛇捆到了自己的身邊,盤起軀幹,勉強模擬出了昏暗的巢穴氛圍。
目光空洞的鏡流在伴侶影子的蔭蔽下,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淺灰鱗片不斷撞擊的聲音陸續響起。
這時,從蜿蜒的山路上隱約可聞的警鈴聲,讓懷裡的小蛇又開始了乾嘔。
今天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第52章 偷獵者與護林員的區別
就在颸風費盡心思緩解鏡流的驚恐, 試圖讓小蛇脫離應激狀態時。
人類這邊,匆匆趕到的村醫胡光陽背著藥箱,棘手地看著面前四人已經出現瘀斑的傷口, 倒吸了口冷氣,他湊到幾位村幹部面前,壓低了聲音。
「老支書, 過山峰下了死口, 我們村沒備血清, 實在救不了啊!」
「胡醫生, 老支書讓人打了120了, 剛才錢老四來電話, 說帶著柳教授他們也來了, 你看看,能不能把蛇毒搞出來點, 多少撐個半幾個小時, 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死啊!」
「孫幹事,你這兒什麼話!我一個醫生, 難道就忍心見死不救?」胡光陽瞪了這個年輕人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舊皮卡邊, 探查著幾個偷獵者的傷。
孫姓幹事撓了撓頭, 打了個哈哈,被這位在村子裡駐紮了二十年的老醫生無視了個徹底。
倒不是胡光陽有心,只是面對著幾人嚴重的傷勢, 他實在分不出心神去關注別的東西了,尤其是王強,他已經出現呼吸衰竭的前兆了。
在認真評估過幾人的傷勢後,他重重嘆了口氣。
這嘆息聲讓趙毛慌了神, 他直直拽住了胡光陽半舊的白大褂,哀求道「醫生!醫生,你得救救我們!」
「你別激動!」胡光陽跪立在地,按住了這個不安分的患者,「深呼吸!呼……吸……呼……吸……」
說著,胡光陽打開了藥箱,手腳麻利地完成了幾人的傷口的清洗。
生理鹽水帶來的刺痛感,讓幾人有了重新活過來的感覺,看著這位手法嫻熟的老醫生,他們激盪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
為偷獵者們做完了簡單的處理後,胡光陽的手隨意搭在舊皮卡的蒙著黑色篷布的車斗上,準備把鞋子裡槓腳的石頭抖出來。
而就在他靠上車斗時,這張老舊的皮卡輕微地晃動了一下,這動靜驚到了其中被關押的動物們,它們發出了聲聲的吠叫與嘶鳴。
胡光陽嚇了一跳,本就是單腿站立的他,一個踉蹌,身形不穩的他下意識扯住了篷布,好懸沒跌到地上,頭頂的動靜讓動物們發出了更加悽厲的叫聲。
偷獵者們自然聽到了,但除了已經意識不清的王強,剩下的幾個酒囊飯袋為了保命壓根不敢亂動——越激動,蛇毒蔓延的速度會越快。
於是,三人小聲商議後,閉上了眼睛——反正他們只是馬仔,到時候把責任都推給劉華實,死無對證,那些人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一旁的村幹部們皺著眉,在老支書的帶領下來到了皮卡車旁。
*
遲疑了片刻,這位老人解開了捆住篷布的繩子,「刷——」的一聲後,象徵著偷獵者們犯下累累罪行的證據,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在同伴的血液與殘骸間,一雙雙滿含仇恨的眼睛透過籠子刺向了在場的眾人,混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濃郁的血腥味讓所有人都別開了頭。
沒有一個人敢跟這些可憐的動物對視,「畜生!」老支書啐了口唾沫,那隻捏著篷布的手都在顫抖,他劇烈地喘息著,見狀,胡光陽趕緊把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攙扶到了一邊 。
這時,一位身著紅灰衝鋒衣,拎著大包小包,杵著登山杖的中年女人三步並作兩步,從岩壁上跳了下來,直直迎上了胡光陽兩人。
她就是柳妝,48歲,華科院雲省動物研究所一級教授,研究所最有希望衝擊院士稱號的蛇類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