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地方了。」
從颸風背上梭下的鏡流,與他對視一眼,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
繼而,鏡流叼起了選定巢穴上的竹葉青,颸風擒住了一條意圖逃離的黑眉錦蛇,他們各自咬住獵物的一端,將獵物一分為二。
愉快地分食了彼此帶來的佳肴,重又燃起活力的鏡流在巢穴邊的林道上游來游去,試圖為心愛的獸骨增加一些漂亮的收藏。颸風盤在枯木上,眼睛一刻不離地注視著他。
竹葉輕輕晃動著。
「你在做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鏡流耳畔響起。
「我在找葉子,颸風,你看,這幾片葉子一點都不輸漂亮的鮮花。」他叼著獸骨,示意身旁的蛇看。
身邊的蛇愣了愣,「我,我不是,」但鏡流美麗的鱗甲晃花了它的眼睛,它看著被小蛇裝飾得漂漂亮亮的獸骨,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嘆「它真好看,跟你一樣。」
鏡流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漂亮跟被別人誇獎是兩回事,後者讓內向的小蛇有些不太自在「颸,颸風,」他準備說些什麼岔開這個話題。
但這時,一個壓抑著怒火,更為熟悉的聲音,伴隨著「簌簌——」的風聲向鏡流奔來:
「離他遠一點,如果你不想被我咬死的話。」
第23章 旅途中 5
自竹葉間呼嘯的風,挾著颸風滿含怒火的聲音,擠進鏡流的耳道里。
「嗯?颸風你不是……那你是誰!」還沒反應過來的小蛇,在脊背間毛骨悚然的寒意里,瞬間呆立在了原地。
信子吞吐間,陌生的氣息讓鏡流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他僵著脖頸,頷首垂眸,自以為輕手輕腳地叼著獸骨,往疾風傳來的地方靠去。
只是在這時,一個條作怪的粗壯尾巴擋在他身邊,急於逃離的鏡流下意識擺動著軀幹碾了上去。
那尾巴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但等他前半身幾乎全部通過時,那看似浮木般的尾巴突然一彎,絆住了小蛇繼續往前的腳步。
一陣巨力傳來……
鏡流瞬間失去平衡,他被長尾拖拽著回到了原地,無法控制自己軀體的他,因為對方粗暴的動作重重摔在了地上。
在恐懼下,鏡流口腔中那鋒利的獠牙從吻鱗邊露出,劃斷了獸骨上的藤蔓。
被小蛇十分愛惜的獸骨滾到了滿是蛛網的腐植邊。花、葉、藥、果散了一地……
接著,那條比颸風還要尾巴順勢往上一滑,纏住了鏡流的脖頸,逼迫他向自己靠近,稍有動作就有窒息感向自己逼近,鏡流不得不順著它的力道倒了下去。
劇烈的掙紮下,小蛇屈辱地噙著淚,半側著身體,露出了雪白的腹鱗。一個棕黑色的跟颸風差不多大的蛇腦袋伸到了他面前,深棕色的圓瞳里滿溢著天真到幾近殘忍的好奇與渴慕。
它先是看了看進入攻擊狀態的颸風,黑色同族那黑如夜幕的眼瞳已經浸滿了猩紅,但他恍若未見,只是懶洋洋打了個呵欠,對鏡流介紹著自己「我叫穿雨,親愛的,我有幸成為你的伴侶嗎?」
「嘶?!」鏡流差點蹦到他的頭上,無法理解這條蛇腦迴路的他急速抖動著尾巴,哆哆嗦嗦,艱難地在他尾巴的束縛下張開枕鱗。
撐開了縫隙後,他迅速往下一滑,翻滾著身體往前梭,在滑行的過程中,他把自己摺疊成了一個直角,連爬帶蠕動地拉開了一丁點距離。
見到鏡流溜走,穿雨迅速俯下身體,長尾一伸就要把小蛇重新綁回來,但已經被逼急的鏡流對穿雨亮出了毒牙,毒液從牙間的溝槽中不斷滴落,「我要咬你了!我真的要咬了!滾開啊!!!」
稚嫩的風鳴里,鏡流大張著嘴向前一衝,在颸風的教導下,他長進了很多,以至於穿雨都沒反應過來鏡流是在攻擊。
眼看小蛇的毒牙已經觸到了那身棕黑的鱗甲上。他輕笑了一聲,他不是鏡流這樣的小廢物,鏡流或許是個捕獵的高手,但他沒有面對過同類的經驗,唯一對面對過同類的攻擊,就是他與颸風初遇的那次,而颸風當時並沒有使出全力。
因而,弱小的鏡流,在穿雨靈活地往左邊一游後,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小蛇,就在慣性下一頭砸在了土坡上,啃了一嘴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