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又起風了,吹散了獵物不甘的哀嚎,拂走了獵手將死的怨鳴。在雨林里,勝利可以有千萬次,而失敗只能有一次……
月升月落,日升日落……
芷河邊無數場廝殺與對決輪番上演,還能靠著之前吞下的獵物維持生機的兩條蛇不再對旁的生物虎視眈眈,欣賞著日日不變劇目的他們,靠著對彼此的探究打發著無聊的時光。
曾經猙獰的傷口在飛速流逝的時光里不斷好轉。
很快,雨林的蛇王會再次登臨王座,當然,還有跟他越來越親近的柔弱跟班。
不得不說,關係很好、一起同居、沒有爭執、從不毆打對方的兩條雄性眼鏡王蛇,不只令這片領地的居住者們驚掉下巴,就連結束約會偶然路過的同族都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雨林千百年來都未曾發生過的一場奇觀。
但颸風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為了保證鏡流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一場殘酷野蠻的特訓,即將開始……
第6章 三連撞
一周後,雨林,芷河邊……
「颸風,我感覺我的傷還沒好。」
故作虛弱的鏡流討好地蹭著眼王的腹鱗,換來颸風帶著麻木的冷酷一瞥,他對鏡流的撒嬌已經免疫了。
任誰經歷了一個星期不斷救蛇的日子後,都會選擇性忽略這條蛇到底有多美麗……
習慣了安靜生活,對雞飛狗跳不太適應的他決定給這條過於活潑的小蛇找點事情做——他打算教鏡流捕獵。
找到新玩具的鏡流可能會把他忘了,滿懷期待的颸風揣著對平靜生活的憧憬這樣想到。
「如果今天它沒被你咬死,鏡流,你可能看不見明天的朝陽。」颸風的尾巴狠狠往下一壓,落葉飛濺,略乾燥的泥土被他抽出了一條深陷的坑,蚯蚓小心翼翼探出了頭,又很快鑽進地下,只留下颸風看似平靜的威脅話語。
鏡流被颸風嚇得炸了鱗,宛如被人逆著毛摸的小貓,往日略顯堅硬的鱗甲看上去毛茸茸的,配合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稱得上一句可愛。
退無可退的鏡流被颸風逼到了被荊棘圍住的半開放牢籠里——那是颸風奮鬥了兩天好不容易才沒咬死的成果。
如臨大敵地盯著面前的黑皮大老鼠,他全身一抖,對於教導自己的颸風鏡流自然是感激的,但如果教具不是兩隻快比家貓還大的老鼠就更好了,他實在害怕。
「我還是先幫你換藥吧,你的傷更重要。」
鏡流試圖岔開話題,旋即就要溜走,卻被堵在入口的颸風逼回了原地。
「藥可以明天換,而且如果你學不會狩獵,剩下的估計得留著你自己用」颸風打量著鏡流,評估著一會兒在哪裡下口。
不想真的成為颸風今晚食材的鏡流,只能硬著頭皮滑到老鼠面前。
還停留在人類思維的他下意識抗拒與老鼠的親近,更何況幾天前他甚至被鼠群欺負了一番,潛意識有些恐懼這種生物的鏡流打起了退堂鼓。
天性告訴他食物就在面前,只要殺死它們就能飽腹,但不到餓死的地步鏡流完全不想碰面前的東西。
老鼠們顯然看出了面前這條蛇的裝腔作勢,它們吱吱亮出板牙,露出了鋒利的爪子,青面獠牙像一隻惡鬼,凶相畢露地撲向了鏡流。
鏡流眼神空洞,如果他還擁有眼皮,他現在一定是閉著眼,不太會威脅獵物的他半張著頸部迎了上去。
「咚——」
粗壯的尾巴從颸風身後往前一抽,鏡流被迫改道,飛出了荊棘欄,砸向了左邊寬大的樹幹。
他的尾巴搭在腦袋上,含著淚,控訴地看向颸風,重新把老鼠逼回原地後,颸風轉頭看著鏡流,本來只打算抽一下讓鏡流長個記性的他,面無表情地敲起了鏡流的頭,邊敲邊訓:
「要害不護,毒牙也沒漏,你撲上去是打算給它們送點心?」被敲得暈乎乎的鏡流縮在樹根邊不敢說話。
片刻後,兩條蛇重新回到荊棘里,不過這次對上老鼠的蛇成了颸風,徹底摸清了鏡流戰鬥力的他打算先做個示範。
鏡流立在荊棘外從荊棘的縫隙里探出了頭,聚精會神地看著颸風,他清楚一對一的教學只會有一次,兇狠的眼鏡王蛇從不溺愛幼崽,他們只會像鷹一樣,折斷幼蛇一切柔弱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