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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眼眸不甚清明,一片迷濛,平日的囂張銳氣全然不見,此刻的他顯得單純懵懂,純然得如家中嬌養的白兔。

他睜開眼,腦子昏沉,暫時空白。

只覺得一張好看的臉離他很近。

【哈特軟軟,小兔小兔請降臨在我手心】

倏忽間,卻反應過來。

他的下巴被陸微雪托在手心,後者看他的眼神竟還有幾分好笑!

謝明夷猛地坐直了身子,向後仰。

「你幹什麼!」

「謝公子,既然你醒了,那便下學回家去吧,不要在這裡占著位置,還耽誤老夫吃飯。」

講堂最前面的張老夫子在一卷書中抬起眼,吹鬍子瞪眼道。

謝明夷訝異地環顧四周,只見講堂早已空了,只剩他和陸微雪,還有張老夫子。

他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張老夫子,給您添麻煩了,晚輩這就走,這就走。」

隨即瞪了陸微雪一眼,暗示他趕緊走。

謝明夷手撐著桌子站起來,兩條腿早就麻了,看到桌上的木箱,便沒好氣地道:「給我拿著。」

他自以為張牙舞爪、盛氣凌人,卻因睡得太久剛醒的緣故,嗓音微啞,江南口音又不由自主地跑了出來,像是浸在蜜里,尾調上揚,說不出的慵懶可愛。

陸微雪垂下眼帘,走到他跟前,俯下身。

謝明夷後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要幹什麼,嘶——」

骨節分明的手觸碰上他的腿,幫他緩緩揉著,力道不輕不重。

謝明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推開他。

陸微雪的動作很認真,十幾下揉下來,謝明夷脹痛的腿當真舒服了不少。

「唔……」他的唇間泄出一聲輕哼。

【陸狗伺候得老婆好舒服】

【別管,陸狗肯定是肖想央央的腿在chuang上的樣子!】

【沒人覺得揉腿很澀嗎……寶寶還得忍著痛,都哼出聲了嗚嗚嗚】

【陸狗聽完老婆的悶哼聲,今晚不回味無窮,我直接吃】

「行了!」

謝明夷果斷後退到門前,他有些結巴:「就到……就到這裡……」

說罷,推開門便徑直走了出去。

陸微雪站起來,看著他慌張的身影,若有所思。

手中的觸感似還在眼前,雖隔著絲綢布料,卻不難想像到,那雙又直又白的腿是怎樣的滑膩。

他面無波瀾地幫謝明夷將東西裝進木箱,便向張老夫子作揖,「學生告辭。」

張老夫子只顧著看書,聞言點點頭,「去吧。」

等陸微雪消失在門後,他才把書隨手一放,捂著肚子呲牙咧嘴。

真是餓煞他也!

天色漸晚,已是掌燈時分。

謝明夷一出門,便被團團圍住。

孟懷澄一眾人都沒走,全在門外等著。

看見謝明夷,孟懷澄第一個跑過來,直抱怨:「這個張老夫子太多事了!還要寫什麼講義,央央,你都不知道,我手都快被磨破了!」

他抬起自己的手,果不其然,五根手指上都沾染了墨汁,黑黢黢的。

配上他哀怨的眼神,說不出的滑稽。

謝明夷沒忍住「噗嗤」一笑。

孟懷澄也傻笑起來,「央央,你總算笑了,最近你總不高興。」

謝明夷愣了愣,下意識反駁,「我哪有?」

孟懷澄笑著,又變戲法似的,將一隻小狗提到謝明夷面前。

是暴雨,它一看見謝明夷,四肢便瘋狂撲騰起來。

「汪汪!汪汪!」

暴雨十分熱切,伸著熱氣騰騰的舌頭。

謝明夷面上嫌棄,雙臂卻很快張開,將暴雨抱回了懷中。

「賀維安來過了?」他摸著暴雨的頭,問。

孟懷澄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那你怎麼沒告訴我?」謝明夷眉頭擰起。

孟懷澄委屈道:「央央,你幹嘛這麼緊張他啊?他一聽你還未下課,丟下狗便離開了。我們看你在睡覺,都在外面站著等了許久,一個都沒走,可你只顧著管他,對我棄之如敝履……」

其餘人紛紛附和,一群人怨氣衝天,加起來比陰曹地府的百鬼夜行都重。

謝明夷無奈地打斷他,「停停停,平時上課也沒見你有這麼好的口才啊?你話那麼多,不如都留到張老夫子面前說,興許他一高興,還到你父親面前誇你兩句,讓你少挨頓訓。」

孟懷澄如臨大敵:「不了不了,我哪敢往那老東西跟前湊?今日不過是陪你來一次,他又是不讓隨從進啊,又是讓我們寫講義什麼的,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謝明夷眼皮一抬,「講義?什麼講義?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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