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有些鴨子味兒,但已然乾淨不少。
白爭爭一刻沒停,空閒中就幫著處理刮下來的小獸皮毛。
不知不覺,天亮了。
洞外落雪聲細碎,幼崽們堆在一起,睡得正好。
時間差不多,白爭爭撥弄了下火上藤筐里的絨毛。松鬆散散,朵朵潔白,已經快要好了。
他先將藤筐取下,放在火堆旁,又用有縫隙的那個陶鍋想取些水回來。
剛走到門口,清立即道:「爭爭!先別。」
白爭爭又困又冷,撐著身子回頭。
清拿著做了一晚上的獸皮衣往白爭爭身上一披,州抓著獸皮靴過來,道:「抬腳。」
白爭爭擰眉:「不是叫你們做獸皮毯。」
清道:「獸皮毯沒獸皮衣著急,洞裡至少還有火。」
白爭爭囁嚅,終是沒說話,穿好後一頭扎進了雪地里去。
洞裡洞外仿佛兩個世界。
白雪皚皚,銀裝素裹。自洞口,腳踝高的雪蔓延到視線盡頭,世界一片銀白。
鳥雀靜聲,野獸消匿,看不見一個活物。
就出來這一會兒,白爭爭抱著有縫隙的那口陶鍋的手凍得緋紅。他僵了僵,悶頭飛快向著溪邊去。
溪水還沒上凍,但散落的石頭上像罩了一個雪帽子。
叮叮咚咚的聲響依舊,卻襯得這冰天雪地,尤為清寒。
雪比他想像的更大,來得更快。
白爭爭蹲在溪水邊,將陶鍋沉入。呼吸間,眼前一股白氣擋住視線。露在外面的臉有些僵。
太冷了。
白爭爭拎著打滿了水的陶鍋飛快進了山洞,一進去,洞內的熱氣將寒冷驅散。
臉上泛著絲絲縷縷的疼。
才這一會兒,就有種凍傷的感覺。
「爭爭,外面怎麼樣?」
「冷。」白爭爭開口,才覺牙齒打顫。他蹲在火堆邊緩了緩,面色嚴肅,「幼崽不允許出山洞,你們要出去必須獸形。」
清一聽,頓時膽寒。
這才下雪,這麼冷。
白爭爭緩和過來,脫了獸皮衣服,趕緊把鍋清洗個幾遍,再加水燉湯。
旁邊黑影一閃,他一把抓住。
年驚醒,盯著差點栽進去的火堆,半睜開眼睛。
白爭爭道:「你們先去睡一覺,睡醒了再幹活兒。」
「差不多了。」年閉緊眼睛,晃了晃腦袋。
該殺的都殺了,只是那些內臟什麼的,要吃的話還得洗乾淨。
「去睡覺。」白爭爭道,「清,你們也去。」
清點頭,眼睛也實在睜不開。
幾乎是摸索著走到床邊,往上一滾,變做個貓閉眼就睡去。
風、年幾個要出去清洗,白爭爭直接讓他們用鍋里的熱水洗了手,隨後催促著他們去睡覺。
他自己看著鍋,放些肉,往人魚躺著的乾草上一坐。
頭有些暈,白爭爭按了按太陽穴,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
人魚躺在身側,無知無覺。
白爭爭將他尾巴上的獸皮拎起來,獸皮外層已經被烤乾了。他捏了下人魚的尾鰭,比之前潤些。
想來是海里的獸人,不能怎麼缺水。
白爭爭將獸皮浸濕,避開他的傷口,重新敷在尾巴上。
忙活一晚上的幾個獸人睡熟了,床上的幼崽哼哼唧唧,挪動著,看著似乎快要醒來。
白爭爭腦袋沉得緊。
他盤腿坐在人魚旁邊,手撐著下巴,半眯著眼睛將手貼在人魚上身。
跟人類的皮膚沒什麼兩樣,只是有些微涼。
摸著沒什麼問題,不知道上半身會不會存在缺水的情況。
白爭爭現在腦子空曠,把人魚當昨晚摸過的那些鴨子。只是看看他會不會缺水後,收回了手。
他轉過身,背對人魚,盯著那還在燉肉的陶鍋。
眼皮很重,仿佛有一隻手拉著往下拽。
白爭爭心裡想著眯一會兒,就眯一會兒,卻恍恍惚惚躺下去,不知不覺就睡熟了。
睡著的滋味很舒服。
但朦朧間,一直不怎麼敢放鬆。忽然想起鍋里還在燉肉,他猛地坐起,卻看十幾個的貓崽圍著鍋。
他們互相疊著,像一座小山,將最上面的幼崽托舉著。
高度正正好到陶鍋口。
「煮好了吧?」底下的幼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