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的這一番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傅彥和自己這位表兄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雖說人到了宮裡總會變,但傅彥也深知趙承平的本性並非如此莽撞。
又或者說,他還沒有修煉到如此殺伐果決的境界。
賀聽瀾畢竟是朝廷命官,還是從五品京官。況且,趙承平又不笨,應該多少也能猜到賀聽瀾並非隻身一人,背後可能還有不為人知的勢力。
如此,趙承平又怎會在一切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先將人除之後快?
「你說看到朱衣衛往謝府去了,既然如此,那咱們也去一趟吧。」傅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公子,您自己去便可,屬下……屬下還是不去了吧。」江煦為難道。
傅彥眉毛一挑,「怎麼?不敢去?」
「公子,屬下明面上的身份畢竟還是宮裡的內侍,謝家高門顯貴,府中不少人都常常進宮,難免會有一兩個認得出屬下。」江煦解釋道,「即便是您命屬下易容,也存在風險。」
「誰說我怕他們認出你了?」傅彥笑道,「就穿著這身內侍的衣裳去,一切按我說的做。」
說著,傅彥從身後取出來一張捲起來的紙,遞到江煦手上。
「一會見了鎮京司的徐大人,你就把這個交給他,然後跟他說……」
馬車晃晃悠悠地駛過大街小巷,穿過小半個金陵城,終於來到謝府門口。
還沒進去,傅彥就提前感受到了謝府的熱鬧。
院中烏泱泱地聚集了一大批人。
「徐大人,您既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我們謝家窩藏逃犯,憑什麼搜家?」謝無咎梗著脖子與徐銳對峙起來。
「就是啊,更何況還是那個姓賀的。我們向來看不慣他,若真的發現他從地牢里逃了出來,肯定立刻將其捉拿歸案,怎麼可能還把人給藏起來?!」謝無懿也幫襯著弟弟說道。
徐銳倒是不急不惱,笑呵呵地抱著雙臂道:「此事事關我們鎮京司要案,二位公子尚無一官半職在身,有些話我不方便與二位講。還請兩位公子莫要妨礙公務。」
「你!你這是一點都不把我們謝家放在眼裡嗎?」謝無咎氣得臉紅脖子粗,「你這個天子走狗,別以為自己仗著聖上寵信就胡作非為!我爹當年可是立下了從龍之功,你敢在我們家造次,就不怕被聖上降罪嗎?」
「二弟,不可對徐大人如此無禮!」謝無懿說到底還是冷靜一些,訓斥完弟弟之後對徐銳拱手一揖道,「徐大人,舍弟言語冒犯,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動怒。只是家父畢竟是朝廷命官,搜家這種事傳出去不好聽。更何況,您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不是嗎?」
「當然,若是大人您可以拿出聖旨,我們全家上下也定會積極配合。」
徐銳一時語塞。
他還真沒有聖旨,謝無懿這話說得倒也沒錯。
這可怎麼辦?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口的方向傳來。
「徐大人可是在調查鎮京司地牢走水一事?」傅彥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傅文嘉?」眾人一驚,完全沒料到本該在吏部理事的傅彥會現身。
「小傅大人,您此番前來,莫非是專程來尋徐某的?」徐銳迎上去道。
「並非,我是來找謝大人商議政務的。」傅彥說道,「但是我身邊這位德寶公公,確實是專程來尋大人的。」
「哦?」徐銳轉頭看向江煦,「公公莫非是發現了什麼證據?」
江煦猶豫了一下,然後將方才傅彥給他的那張紙取出來,雙手呈給徐銳,道:「徐大人,奴才奉二殿下之命出宮採買些吃食,誰知剛出了皇城便瞧見一行跡詭異之人。」
「奴才想著前兒不久那件事還沒個著落,怕又有什麼敵國細作潛入京城,於是便追了上去。誰知那可疑之人察覺到奴才跟著他,便撒腿跑了起來。奴才實在趕不上,把人給跟丟了。卻撿到了一件從對方身上掉落之物,便是此物了。」江煦說得繪聲繪色,仿佛跟真事似的。
「奴才正猶豫要將此物如何處理呢,恰好碰見傅家的馬車。大公子剛好也要來謝府,向奴才問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便將奴才也一併帶來了。」
徐銳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江煦,又看了看傅彥,然後將那張紙上綁著的繩子解開。
然而當徐銳看清楚紙上所寫的字時,頓時大驚失色。
「多謝二位。」徐銳立刻將紙收起來,對傅彥和江煦抱了抱拳,轉身大手一揮,急匆匆地帶著全部朱衣衛離開謝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