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眾人紛紛不明所以。
「文嘉兄,那張紙上寫的什麼啊?他就這麼痛快地走了?」謝無懿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啊。」傅彥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搖了搖頭,然後笑著說道:「二位賢弟,我還有要事找令尊相談,失陪了。」
說罷,傅彥抬腳朝內院走去。
第236章
「賢侄特意親自跑一趟, 老夫真是過意不去啊。」謝昱笑呵呵地給傅彥倒了杯茶,仿佛又戴上了平日裡那張如沐春風的面具。
傅彥也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得體笑容,「世叔說得哪裡話?此等重要之事,小侄不敢隨意交給下屬去辦, 便不請自來了, 還望世叔莫要怪小侄叨擾了您休息。」
「言重, 言重。」謝昱隨手將一份文書拿起來, 翻看了幾下, 道:「吏部辦事一向謹慎周全, 這官員升調清冊我沒什麼意見, 交由上面讓他們起草調令便可。」
「如此便好。」傅彥點點頭。
「賢侄今日專程前來, 莫非就只是來送這份官員升調清冊的?」謝昱突然發問。
「世叔難道不清楚麼?」傅彥勾了勾唇角。
「賢侄此言弄得老夫好生糊塗。」謝昱依舊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他人在哪?」傅彥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身體微微前傾,直視著謝昱的雙眼問道。
謝昱:「誰?什麼人?」
「自然是徐總領要找的人。」
「哦, 你說賀郎中啊。」謝昱看起來對此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這我哪知道?朱衣衛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老夫一個都御史又如何能得知?」
「是嗎?」傅彥根本不信他的話,「朱衣衛辦事向來講究證據,這金陵城中這麼多戶人家,為何徐總領偏偏來貴府尋人?想來,定是尋到了什麼蛛絲馬跡。謝大人,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您就不必隱瞞了。」
「賢侄啊,我好像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謝昱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這老狐狸可真能裝,傅彥心想。
「大人或許也感到困惑, 朱衣衛究竟是通過什麼樣的線索找到貴府的。」傅彥悠悠道,「此事我也不知,但我在貴府後院牆外發現了此物,不知大人看著是否眼熟?」
說著,傅彥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子上推到謝昱面前。
謝昱狐疑地看了傅彥一眼,隨即將那個紙包拆開,從裡面掏出一塊灰不拉幾的布料,邊緣還有被燒過的痕跡。
謝昱心頭一顫,但表面上還是裝作鎮定的樣子道:「此物看起來像是一片被燒毀的衣物碎片,能證明什麼?」
「您再仔細看看,這可不是普通的衣物碎片。」傅彥笑著說道,「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鎮京司統一發放的囚服。」
謝昱笑了,「所以賢侄是覺得,是老夫派人將賀郎中從走水的地牢裡帶了出來,藏在自家府邸?」
「難道不是麼?」傅彥分毫不讓,「這並非給普通犯人的囚服,而是專門給身份顯赫的囚犯的,衣料比普通的好上些許。此次鎮京司地牢走水,死的死、傷的傷,但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卻只有賀郎中一人。」
「而就在這時,貴府後院牆外卻出現了一片與賀郎中身上的囚服用料一致的衣物碎片,還有被燒過的痕跡。除了方才的猜測,我再想不出第二種解釋。」
「賢侄既然手中有指向性如此明顯的證據,為何不交由鎮京司,反而交給老夫?」謝昱反問道,「你這麼做,就不怕我將證據銷毀麼?」
「您不會的。」傅彥笑著搖搖頭,「在我將它拿出來的那一刻您應該就猜到了,這樣的衣物碎片,我還有一片,只是現在不帶在身上。當然,大人您若想將我強行扣留在貴府,還請再三考慮。如果兩個時辰後我未能全須全尾地離開貴府,那麼自會有人將另外一片衣物碎片呈交鎮京司。」
謝昱撫掌大笑起來,「賢侄果然聰慧,不愧是傅尚書的兒子啊。」
「其實,若是手中有對案件進展有幫助的證據,我是十分支持賢侄將其呈交給鎮京司的。」謝昱道,「如果配合鎮京司調查能夠洗清旁人對我的懷疑,我自當全力奉陪。」
謝昱能這麼說,著實令傅彥意想不到。
他居然一點都不想著阻攔自己?反而還鼓勵自己把證據交上去?
一旦鎮京司那邊拿到了衣物碎片,跟備用的囚服一對比就能知道是同一批貨。到那時鎮京司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搜查謝府。
難道謝昱一點都不怕自己窩藏逃犯一事被發現?
如今看來無非就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賀聽瀾確實不在謝府,即便朱衣衛將整個謝府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賀聽瀾一根頭髮。
第二種,謝昱足夠有信心讓朱衣衛什麼都搜不到,或者說,他足夠有信心讓朱衣衛即便掌握了證據,也不會來搜府。
至於更有可能是哪一種,傅彥一時之間也不敢確定。
「想來,賢侄對我有些誤會。」謝昱又換上了那張友好的面具,「不過也不打緊,年輕人嘛,面對這麼大個案子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完全能理解。」
說著,謝昱將那片衣物碎片重新裝回紙包里,推到傅彥面前,「這證據還是物歸原主的好。賢侄若是想向鎮京司檢舉,大膽去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