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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玩弄著瓷片的指尖驟然一頓。

楊心問覷見他兩眼有一瞬間全黑,像是瞳仁擴散覆蓋了眼白,森然可怖得叫他握劍的手一緊。

可下一刻張珣又溫和地抬起頭來,眼裡黑白分明,眉間的紅痣宛如剛滴下的血。

他笑道:「卻不知掌使何時與仙門這般親近了?」

花兒姐的身後站著已經抽刀的牛存:「陽關教與仙門勢不兩立,但如楊仙師,陳仙師這般真正為民著想的善人,自然是另當別論的。」

楊心問聞言皺眉,心道這人扯淡都不扯個靠譜點的。隨後偷偷瞄了眼陳安道,果然見陳安道猶疑的視線在他和花兒姐之間打轉。

「倒是不知掌使這般與人為善。」張珣將那瓷片放回了桌上,負手道,「若是天下的修士和邪修都能如你們這般同舟共濟,一心為民請命,斬妖除魔,哪還會有這麼多不太平之事?」

「若真有那日,皇兄你怕不是最著急的那個,仙門不與邪修對立,你的帝王之術又該往何處用?」張玢不知何時走出了亭子,站在亭子邊被凍住的浮橋上。

他慢慢地繞著亭子走,冰面濕滑,可他穿著特製的靴子,身形沒有一絲不穩,雙手瀟灑地兜進了袖子,像是隨時可以乘風而去:「可是皇兄,只有強權的制衡才能叫帝王之術,你我如今這般,不過是夾縫求存,」

「誰都有地方可去,可你我是沒有的。」

張玢說著腳步漸快,同時仰頭望天,半晌閉眼大笑。

今日天色稍陰,雖是日中,卻暗沉沉得不見天光,晚些或許要下雪。

冰面泛灰。這湖下結冰很深,積雪卻只有淺薄的一層,還不太均勻,隱約能窺見下面的紅鯉。

楊心問聽到了些動靜,剛要再細聽,卻見他身後的陳安道在此時站了起來,雙眉緊鎖地望著張玢。

張玢還在不可自抑地笑著,一邊笑還一邊跑了起來,越跑越快,雙手展開,寬袖振風,如一面冬日旌旗在冰面上張揚。

「無論是你贏還是我贏,我們都會被永遠拴著狗鏈,直到他們不需要看家的玩意兒為止。」

他說著還大聲地「汪汪」了兩聲,像是只冰面上撒歡的狗。

「咚。」

楊心問從方才開始便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

陳安道驟然厲喝:「他在踏陣,截住他!」

亭中眾人齊齊看向他,只有楊心問沒有半分躊躇,一劍挑起全智和尚手邊的茶壺,朝著冰面上的張玢旋去,隨即半分不停地提劍上冰。

全智正要拎壺倒水,手上一空,無法又阿彌陀佛了起來。

那茶壺精準地砸在了張玢的膝彎上,當下就聽到一聲骨裂的脆響。

楊心問沒有留手,那一下就是衝著廢了他腿去的,張玢摔在了冰面上,發出了一聲長而癲狂的慘叫,但他並未停下來,竟是用剩下的右腿蹬著冰面,手腳並用地往前爬。

「咚。」

踏上冰面的楊心問聽出這是哪裡來的聲音了,可他眼下無心去看,眼裡只有張玢那依舊在不顧一切往前爬行的身影。

截住他。

如果只是一條腿還不夠,那就把頭留下。

楊心問眼中殺意乍現,他新得的劍是最尋常的那種薄刃直劍,不輕不重,不長不短,連劍穗都是普通的結環流蘇,與他這一身惹眼的服飾其實是並不相稱的。

劍修的劍是最要緊的,大部分劍修若能元神化形,化形所成的劍便是他們平日裡用的那把。

「這是把正道劍。」

他尤記得陳安道說起這劍時的模樣。

「不曲不彎,不取巧投機,不恣力揚武。」

可此間磨難重重,正道有如登天,他能做的只有殺人以自保。

「別別別別別別!」楊心問的腦海里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他拿劍的手一抖,卻是畫先生在他的蛛網間大喊道,「別殺張玢!」

此人在蛛網間裝死數日,偶爾和仍舊沒明白自己狀況的郭川聊幾句天,一點不敢惹楊心問的注意,楊心問便也放鬆了鉗制,叫這二人的心魄偶爾能出來透透氣,誰知道竟在這時嚷嚷起來!

楊心問心念一動,將畫先生五花大綁拖了回去,自己半刻不停,身形不見凝滯,猶自在冰面上一點而過,而那張玢終於發現自己是爬不完這一路的。

他自袖中掏出一根短棍朝天拉線,隨即一聲巨響,沖天的煙花在暗沉的天幕下炸開,成了一道牡丹形的徽紋,似刻在那灰色下的一道艷紅刺繡。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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